看臉色,是看不出陸明影的喜怒的。
這也是一位董事長的基本素養,更何況對着一個小他幾歲的孩子動怒,沒得叫人笑話。
“你叫習燃?”陸明影壓着火将他的手從孟禾璧的雙肩包上甩開。
這是他第一次正眼瞧這個叫習燃的人,齊陽傳過來的照片不算。
寸頭,個子較高,身闆不算過于壯實但也不瘦弱,有一雙桀骜不馴的眼睛,直到現在還敢一錯不錯的看着他,是個犟種。
習燃沒說話,甩了甩手腕,微擰着眉看過來。
興恒的董事長為什麼會在這裡?
在陸明影看向他的同時,習燃也在打量他。
眉目清隽,面颌走勢淩厲,單看臉的話,對方像個常年像個常年坐辦公室,養尊處優,絕不會風吹日曬的年輕老闆。
習燃不說話,陸明影就這麼一直看着他,上位者身上的壓迫感宛如有實質。
這不是一個能靠沉默回應的人。
“是我,有事?”
習燃短促的呵了口氣,看了看陸明影,又看向站在他身邊的孟禾璧。他發現,她與這位陸總,好像沒有社交距離。
陸明影聽着他的反問,像聽一個笑話。
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愣頭青。
“齊陽。”陸明影不再理會他,沉聲叫來了齊陽。
一直站在身後的齊陽上前一步:“陸總。”
齊陽表情嚴肅,他知曉陸明影情緒最為穩定溫和,這種語調定是生氣了,當即站直了。
陸明影眼底宛如晦沉的雲海翻騰,隐隐帶着陰沉。他看向乖覺站在一邊的孟禾璧,兩廂對視,隻見孟禾璧着急用眼神示意他不要過分。
孟禾璧的原意是劉平他們還在,陸明影的情緒太外露,隻怕會被别人誤會,但在這個當口,這番情狀落在陸明影眼中,就是明晃晃的為習燃求情了。
陸明影眼底驟然晦沉,冷冷收回眼,淡聲,“告知塗教授,他的學生在校外欺負人,領回去好好教。”
齊陽看向陸明影,塗教授是興恒實驗室的特聘專家,前段時間說想帶個學生進實驗室練練手,說的就是這個習燃。陸總這個意思,是不給塗教授這個面子了?
齊陽沒敢多問,隻說:“好的,我去辦。”
習燃還不知這句話背後是什麼意思,呵笑一聲。
他冷慣了,平常也吊兒郎當的不愛說話,看着成熟好相處,但骨子裡的桀骜很難改,此刻無視林橋和黃苓的阻攔,語氣沖起來,“陸總,管太寬了吧。”
陸明影笑笑,表情依舊沒什麼變化:“強行拉着女孩子同乘,違背她的意願,你管的不寬?”
習燃臉色微變,看向孟禾璧。
他沒有那個意思。他隻是不想孟禾璧一個人落單,她昨夜着涼發燒了。
孟禾璧知道習燃在看自己,但隻是平視前方,她現在不想面對這種莫名其妙出現的修羅場。
她從昨夜開始就有點不理解習燃的腦回路。他就像是學生時代的冷臉校霸,看着沉默寡言,實則内裡霸道的很,無論她說什麼他都不聽不信。
“陸總,辦好了,我們從這邊走。”
景區的負責人已經給他們開出了員工通道,陸明影沒再繼續為難下去,也沒再甩習燃一個眼神,也不管别人怎麼看,示意她跟着自己走。
陸明影已經很克制自己,沒有拉過她一起走,但他笃定,如果孟禾璧敢拒絕,他必然會直接将人帶走。
好在孟禾璧還算了解他,全程繃着臉沒說話,跟在他身邊。
陸明影帶着她走在前面,劉平他們走在身後,習燃自己落單。
林橋指了指陸明影和孟禾璧,悄悄戳了戳劉平:“這啥情況啊姐們兒。”
孟師姐啥時候和陸總這麼熟了,能讓他英雄救美。
劉平煩躁的往前看了一眼:“不知道。”
昨天晚上她本來想問孟禾璧的,但是師姐從玻璃房中回去就說自己很冷,頭也沉,半夜就燒了起來,她就什麼都沒問。
黃苓靜靜觀察了會兒,也問劉平,“禾璧和這位陸總這麼熟悉嗎?親戚,還是其他關系?”
劉平被問煩了,轉過身看了黃苓一眼:“不是,就是基地合作商和學生的關系。估計見習燃師兄剛才的舉動,來幫忙的。師姐可别瞎說也别瞎猜。”
黃苓被她沖一句也不生氣,隻笑着說:“啥舉動啊。師兄隻是陪她下山而已,男俊女美的,你看着不甜呐?沒看過痞帥校草霸道追愛的小說?”
“有什麼好甜的。”劉平呵了一聲:“我師姐都不樂意,你們甜啥啊,再說我師姐有男友。”
說完劉平也不想和林橋黃苓站在一起,自顧自走上前,挽住孟禾璧的胳膊,站在她和陸明影中間。
黃苓看着劉平橫插進去的舉動,笑了笑,沒再說話。
孟禾璧有什麼男友?
身上沒有一點情侶飾品,手機中沒有與男友的合照,宿舍裡更沒有任何男友給買的禮物,平常聊天說到男友就避而不談,連男友在哪讀書,做什麼工作都說不出來,分明是唬人的。
習燃朝她打聽的時候,她就全告訴了習燃,若論私心,她還挺希望孟禾璧與習燃談戀愛的。
“陸總,安排好了。您與幾位小友坐我們員工通道的纜車下去,就不排隊了。”
忘渡山的負責人陳玉鶴在齊陽打電話的時候就下來了,親自引着陸明影去坐纜車。
陸明影:“多謝小陳總,打攪了。”
陳玉鶴不敢應:“小事一樁,我妹妹做生意的事情,還得拜托您多幫忙。”
“好說。”
這次坐纜車的安排是齊陽定的,黃苓林橋習燃一個,陸明影孟禾璧一個,劉平齊陽一個。
習燃一開始不願意,要自己去重新排隊,被林橋黃苓強行拉着推了上去。
上了纜車,萬裡高空,劉平和這位年輕的董事長秘書長大眼瞪小眼,愈發拘謹的拉住自己的書包。
為啥不讓她和師姐一個纜車啊!救命!
齊陽與她溫和的笑笑,拿出手機與自己的名片:“劉小姐,今天的事情,陸總不希望傳出任何風言風語,可能需要你幫忙澄清一下。方便加個微信嗎?”
劉平:...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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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纜車上下來,孟禾璧自然而然上了陸明影的車,這種情況她再上習燃的車也尴尬,他們應如是。
“有沒有拉傷你?”
司機在前方開車,陸明影升起隔闆,動作冷硬的掀開她的領口往肩膀兩處檢查。
他那會在遠處看的不真切,隻看見孟禾璧掙了幾下,那書包帶子在她鎖骨處勒着,緊緊的,極容易挫傷。
“沒有,哪那麼嬌弱了,他也沒用勁。”
陸明影沒什麼表情,“嗯。用勁你就在他懷裡了,像你男友一樣。”
即便告知自己不要與年輕人生氣,犯不上,但一想到那男生身上若隐若現的霸道勁,以男友自居的、充滿占有欲的口氣,陸明影那心眼子便不由己的往小縮。
孟禾璧一雙眼睛因為發燒而濕淋淋的看他,“我解釋過了,是他不信。”
幹嘛這樣的語氣與她說話?她也委屈着呢。
她确實和習燃解釋過了。昨天,她親口承認了自己有男友,但不知習燃是什麼樣的腦回路,他竟然說,“你不想說實話就算了”,表情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孟禾璧自認無需再與他證明什麼。就算是在陸明影跟前,她也從沒自證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