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陽吩咐司機開車,又從車前抽屜中找出解酒藥遞來,“送您去醫院看看還是回家?”
“回家吧。”陸明影将藥扔嘴裡,直接吞了,“沒什麼大事兒。”
齊陽微愣,從後視鏡中看過去。
陸總眉心微擰,明擺着是不舒服了,照他以往的風格,大約就直接在醫院顧總的病房裡躺下了,一邊解酒松神,一邊陪老頭子說話,今兒是什麼了?
不過齊陽很快知道答案。
後座的人将車窗搖下來些,溫涼的風淺淺吹散酒氣,陸明影将領帶領帶扯松扔去一邊,“她今天聯系過你嗎?”
“沒有。”齊陽隻用半秒便反應過來“她”是誰,再次低頭确認手機,說“沒有。”
陸明影略微揚唇,手掌探出窗外,“知道了。”
話裡幾分淡淡的無奈與頹敗,她也沒聯系他。
到是他,将她一天内進出實驗室的打卡記錄看了好幾遍。
齊陽将他送到勝古園樓下,他下車想扶陸明影上去,被人擺擺手,“不用了。你扶着我上去她還以為我喝了多少,小孩得吓哭了。”
齊陽無奈:“...老闆。”
滬市發大水還懂得往高出跑,穩穩當當坐在那裡學習的人,怎麼可能被醉漢吓倒。
陸明影知道齊陽想說什麼,擺擺手,動作頗有幾分寥落,“齊陽,你不懂。她的心比什麼都難猜。”
猜不到她什麼時候會哭,什麼時候會笑,也不敢賭。他做了這麼多,想了這麼多,自己不可謂不瞻前顧後,生怕她有一點不得勁兒。
可是呢,結果呢。一天了,連條消息都不給他發。她是自在,反倒搞得他心裡七上八下,自怨自艾起來了。他那裡還敢再有什麼缺漏。
孟禾璧對陸明影的心思一無所知。她坐在沙發上看書,看一會兒便擡頭看挂鐘,看一會兒便擡頭看挂鐘,快九點鐘了,陸先生還沒回來,也沒有消息發來。
她有些擔心,剛要拿起手機給他打電話,便聽見門口開門輸密碼的聲音。
她一下笑起來,忙圾着拖鞋過去開門,結果一打開門,迎面便被一團黑色的陰影罩住。
“唔....”
濃重的酒氣兜頭将她罩住,男人像山一樣壓在她身上,本來就高的體溫待着酒後的滾燙,拱的她身上都暖烘烘的。
“陸先生?”她費力好些力氣才抱住他,從他的臂彎裡鑽出腦袋,驚訝,“怎麼喝這麼多酒?”
她不懂大老闆的應酬,孟元清也沒有喝的這麼醉回家過,抱着他一時無措的站着。
“沒多少,上頭而已。”陸明影摟着她站起來,定了定又問,“怎麼随便開門,也不問問是誰。”
“我聽到輸密碼的聲音了,猜到是你。”孟禾璧扶着他脫鞋,又将西服外套扒下去挂在玄關,公文包也擺好,這才扶着人去客廳。
“那就等我自己進來好了,萬一是壞人,你一個人在家怎麼行。”
“知道啦知道啦,别念啦。”孟禾璧現在哪有心思聽他講這些,她先将将醉醺醺的人扶坐在沙發上,又她滿頭大汗的張望四顧,家裡蜂蜜放在哪兒?
理論上應該在冰箱吧。她繞過陸明影去廚房翻找。
她步伐輕快,将人放在沙發上就着急忙慌去找蜂蜜熱開水,看起來有種不想待着醉鬼身邊的既視感。
陸明影仰頭靠在沙發上,目光跟着她,最後幹脆自嘲一笑,轉過頭閉上眼,不去想她在做什麼。
管她做什麼,總歸是個沒良心的,一聲不吭就這麼跑了,一整天都不給他發消息。
可太過苛責愛人總會讓自己難受,他又想,罷了,本來就是強求的,人家心又不在你身上,怨人家做什麼,不如怨自己。
誰讓他年紀大了,沒有吸引力,若是與她同齡,她大約也會喜歡自己吧。
陸明影坐在沙發上胡思亂想,沒一會兒孟禾璧焦頭爛額的跑過來,問他,“陸先生,家裡蜂蜜在哪?”
她對這個新家還不熟悉,剛在翻箱倒櫃可找了一通,還是沒找到蜂蜜在哪。
陸明影在醉酒的迷怔中睜開眼,客廳刺眼的白熾燈叫他眉心深皺,重複,“什麼?”
“蜂蜜呀。”孟禾璧在他身側坐下,伸手摸了摸他額頭,見不算太燙才放心的收回手,“我要給你泡蜂蜜水解酒,可我不知道蜂蜜在哪。”
小姑娘洗過澡了,身上帶着似有若無的水蜜桃的味道,陸明影下意識呼吸一屏。
孟禾璧見他一直盯着自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說,“問你話呢,蜂蜜在哪,喝暈了?”
沒有不耐煩,沒有嫌棄,倒像得了什麼趣兒似的坐在他身邊,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哦,蜂蜜。”陸明影被她問的一怔,終于舍得收回眼,躬身撐膝重重吐出口濁氣,忽然就笑了。
真是瞎想,她又不是個傻的,怎麼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沒發消息大約是在忙吧,他們搞科研的人最忙了。
這不就要給他泡蜂蜜水了嗎?
“我帶你去。”
陸明影忽然心情大好,拉着她手起身,結果起的猛了還搖晃了兩下,差點磕到尖銳的茶幾角,還好被孟禾璧眼疾手快的扶住。
“你小心點呀。”孟禾璧拍着胸脯瞪他一眼,連忙将人扶着坐下,“算了,你還是指揮我吧,你說個地方,我去拿。”
陸明影也知道自己現在能力不濟,隻好給她指,“廚房儲物櫃上面第三格,你踩個凳子上去,下來時注意跌跤。”
孟禾璧“哦”了聲,哒哒哒跑過去,沒一會兒就找到蜂蜜,舀了一勺化在熱水裡,晾溫了端過來。
“我也不知道從哪聽的蜂蜜解酒的法子,你湊乎喝,不管用的話,我再去買點藥。”她舉着杯子遞到他嘴邊。
陸明影一晚上心情大起大落,眼下對遞到嘴邊的水毫無抵抗力,就算是杯毒藥他現在也能喝下去,最後就着小姑娘的手喝了大半杯。
“好些了嗎?”她滿懷希冀的看着他,有點做完實驗期待實驗結果的意思。
陸明影将水杯放在茶幾上,“哪有那麼快,總得等等。”
“要等多久?”孟禾璧沒有照顧過醉酒的人,今天是她第一次照顧,多少有點小興奮。
陸明影聳肩,擡手解開襯衫的扣子,露出幾分鎖骨。他的手耷拉在沙發扶手上,骨節分明的手指就這麼撂着,整個人身上又溢出了那股慵懶勁兒。
“不知道,看情況。”他看着她說,“我們也可以聊會兒天,等等看。”
客廳裡的氣氛忽然變得詭異的濃稠,孟禾璧與他對視半響,覺得陸先生八成又在逗自己。他每次有什麼小心思的都是這幅樣子,眸子半眯着,似笑非笑的,似乎要看進她身體裡面。
她忽然低下頭,絞着手,“不想聊,我困了,我要上去睡覺,”
對面的男人一直沒說話,孟禾璧覺得被動,幹脆站起身來,“那你...那你歇着吧,我走了,你有事叫...”
身後伸出一隻手來,反折着她的手腕,将她向後一拉,孟禾璧就倒着半側躺在陸先生的懷裡。
她一雙眼睛睜的圓圓的,正欲掙紮,卻被陸先生先堵了嘴。
他的手掌着她的臉,手指按在她唇上,整個人都灼熱滾燙宛如火爐,啞聲說:“醉酒的人不能沒人陪,你就在這兒睡。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