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淩!”孟元清不明所以,但見女兒被打,趕緊過來将她護在身後,語氣焦急:“你這是做什麼,她都多大了你還打她!”
“我再不打她她就翻天了!謊話一個接一個,她騙我們都快半年了。”嚴霁淩怒火更盛,直接站起身,指頭尖銳的戳着她,“孟禾璧,你還打算瞞我們多久?瞞到你博士畢業?瞞到你和你弟弟一樣,去國外讀博士後找了工作再也不回來,還是想瞞到我們死!”
孟禾璧捂着下巴,被打的瞬間就眼紅了,大聲:“我根本沒有那麼想!”
溶津是溶津,她是她。溶津不孝順父母是溶津自己的事情,她自己的父母自己孝順,她從沒想過一走了之。
“博士,什麼博士?”孟元清完全不知道情況,嚴霁淩甩過來的那堆散頁全是英文的,他和嚴霁淩都隻有大專學曆,根本看不懂。
“你自己看!”嚴霁淩将手機遞給孟元清。
孟元清立馬接過。上面是一個網頁,搜索“孟禾璧、博士錄取”,就能看見徽大農科院官網發布的公告,是今年的博士錄取名單。
“檀檀,這...”這回孟元清看明白了,他張着嘴半天,才憋出幾個字。
“你不能撒謊啊。”孟元清重重的“嗳”了一聲,很鐵不成鋼的,人一下子變得頹氣,“有什麼不能好好說,你說你撒謊,我們從小是這麼教你的嗎?”
“可我不撒謊又能怎樣呢?”孟禾璧忽然出聲。一雙眸子清泠泠紅騰騰的,就這麼傲着。
溶津從不撒謊,因為溶津什麼都有。最好的補習班,最好的老師,媽媽會幫他選國外的學校,爸爸會托朋友給他做完整的職業規劃。
所以溶津的人生不需要謊言。
但她卻隻有靠謊言才能争取自己想要的,她從沒有被寄予過這些希望。還要在母親日趨強勢、父親逐年懦弱的性格中夾縫生存。
有誰給她做主了?
這時候撒謊又是什麼天大的事情了?
“你還有理了是吧?”嚴霁淩氣到嗤笑,将手機裡打開的網頁狠狠叉掉,瞪着她:“你懂什麼是孝順嗎?你就這樣對待你的父母?”
“那溶津懂什麼是孝順嗎?媽媽您怎麼也甘之如饴。”
“孟禾璧!”被捏住了命門的一聲。
孟禾璧擦掉眼淚,不欲與她繼續争辯:“您說吧,您打算讓我怎麼做?”
“怎麼做?你給我退學!然後繼續考公,和小李相親。這件事我就當沒發生過!”嚴霁淩強撐着嘴硬。
“他撒謊了你看不出來嗎?他都腳踩兩條船了,我和他還相什麼親啊!”孟禾璧要奔潰了。她怎麼都不想到母親會講這樣的話,難道媽媽真的不愛自己嗎?
嚴霁淩冷笑:“你沒撒謊嗎,你又有多幹淨?就算沒有小李,也有别人。總之你死了那條心。你想和你弟弟一樣讀博出國離開我們,沒可能!你要是不退,我就當沒你這個女兒,我們幹脆一刀兩斷,用不着你将來遠走高飛的抛棄我們!”
孟禾璧再也受不了了,無止境的争吵和壓抑讓她疲累,她簡直要窒息了!
她抓起那些會議散頁,“嘭——”的摔上門
“那就斷好了!”
防盜門被摔回來的瞬間,嚴霁淩愣了一下,立刻回身打了孟元清一掌,捂着怦怦跳的不規則的胸口,紅着眼:“你看,都是讓你慣壞了!”
孟元清無語:“這關我什麼事?”
“怎麼不關你事。當年她私自高考志願從滬市改去京北,就是你支持的吧,你女兒從小就是假乖,都是被你慣......”
嚴霁淩的聲音被隔進防盜門裡,蠻橫地、不講道理的,毫無轉圜餘地的。
孟禾璧靠在門上,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地上砸。
攤牌了,她徹底無路可走了。
/
“哭了?”
董事長辦公室裡,陸明影扯了一半的領帶被他重新推回去,皺眉。
難不成真有難聽的绯聞?
陸明影剛從會上下來。
前兒夜裡顧長川忽然短暫的清醒,第二天一早便召開董事會,為他的繼承者扶了最後一程。
陸明影感懷顧長川的幫扶,中午召開了上任會,下午就搬了辦公室,直到剛才,和子公司的遠程會議才将将結束,一會兒還有一場,他走不開。
他現在顧不上小姑娘,卻也不能讓她一個人在大馬路上哭,眸色沉了幾分,當機立斷:“送她來我這兒。”
齊陽愣了下:“陸總,您剛上任,這影響不好吧。”
“無妨,地下車庫坐直達梯,沒人能瞧見。”
齊陽松了口氣,陸總還沒有到色令智昏的程度,立刻:“明白。”
挂了電話,齊陽看向後座的女孩,頓了頓:“孟小姐,陸總要我送您去他辦公室。有什麼想問的,您稍後直接問陸總。”
他隻是來送一張實驗室的準入卡,碰巧撞見失魂落魄離家出走的孟小姐,出于對年終獎的保護将她請上了車,其餘的他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會亂說。
孟禾璧手裡捏着信封,裡面是一張實驗室的門禁準入卡。她知道這東西的分量,也難怪齊陽會親自來送,隻是憑白讓人家聽了一場家醜,她覺得十分尴尬。
她剛才一出樓門就撞見了齊陽,她家是老小區,又在一樓,夏天開着窗戶,齊陽肯定聽到了。
孟禾璧臉上的淚還沒幹,吸吸鼻子:“麻煩了。”
罷了,聽到就聽到了,她現在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而且她也想問問陸先生,為什麼要讓她進實驗室。若是連陸先生也逼她,這張卡她也親手還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