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拉查抱着紙堆和羽毛筆,最終選擇讓拉文克勞為他提供一個專門的房間。他不是不想回房書寫,然而就以自己目前的特殊狀态,連最基本的屏蔽咒語均無法施展,到時候萬一有人闖入房間,哪怕隻是一個小小的意外,都有可能洩露機密。
所以薩拉查同拉文克勞說明了自身難處,羅伊娜不僅給安排了足夠安靜的房間,而且還派出皮爾森全程候着,負責警戒和施放魔法的事宜。
在離去之前,薩拉查取出一張嶄新的白紙,将這種轉換雙重力量以窺探魔網的魔法清晰工整地記錄下來,還附帶了許許多多的注意事項,以及專門強調的相關重點。他剛好不多不少寫滿了一頁紙,将其先行交予羅伊娜,希望拉文克勞能優先學習這道魔法,以便盡早展開對無形魔網的觀察。
皮爾森來到光線柔和的側廳内,他小心翼翼地聽從吩咐,用縮小咒将紙堆變成精巧的撲克牌大小,剛好可以握在手心,然後便帶着羽毛筆,帶領薩拉查來到南側的一間空置書房内。
皮爾森耐心細緻地布下包括結界和閉耳塞聽的各項屏蔽咒語,不同魔咒互相組合疊加,形成萬無一失的防護體系。當他布置妥當之後,薩拉查才開始今天的默寫工作。
薩拉查在紙面迅捷地書寫。隐者之書灌輸的隐秘知識,多數與魔網有關,自然不是常人想象的簡簡單單唯有若幹咒語那麼簡單,它裡面涵蓋了非常複雜高深的原理,用以一定程度解釋魔網的運作。除此之外,還附帶了數量繁多的,以不同角度影響魔網的神秘法門,這也是個重頭戲。
考慮之前猜測的聖徒情況,薩拉查認為這些知識能很好地幫助巫師們克敵,所以他在保證字迹清晰的情況下盡可能默寫快捷一些,優雅的花體字之間不免産生或多或少的連筆。然而,就在薩拉查寫完第一個單詞後,紙面上純黑的字迹竟然開始自發扭動起來。每一個英文字母不斷調整自身形态——這有點類似人類的踢腿伸腰——隻不過它們的動作更為抽象。在經過一番動彈之後,文字肉眼可見地變得更為工整了,但又很好地保留了薩拉查的書寫風格。
薩拉查這才意識到,原來羅伊娜給予的羽毛筆,不是普通的無限墨水羽毛筆,它還包括了美化文字的功能,無論薩拉查寫得有多龍飛鳳舞,潦草不堪,它都能将其變得端端正正,易于閱覽。
這般布置還真不錯,薩拉查微不可察地點點頭,節省了他不少時間。至于為何在側廳默寫那一頁紙時,羽毛筆并未顯現出功用,大概是因為他那時當着衆人的面,寫字還算比較認真緩慢,一筆一劃均分外清晰,單詞與單詞之間整潔有序。
薩拉查立時加快了默寫的速度,他天馬行空地用筆,揮灑自如。皮爾森在一旁默默警戒,雖然無所事事,但他的意識不敢有所放松,這涉及家族的最高機密,絕不能應付了事。固然整個房間被他設下繁多咒語,可他還是小心謹慎地站在這裡,眼無法觀六路,耳卻能聽八方。這也是羅伊娜等人三思後下達的命令。
那廂,羅伊娜接過薩拉查遞來的第一頁紙,雖然面上保持平靜,但心緒不免激動高昂。
魔網,是個聞所未聞的陌生詞彙。但隐者之書卻告訴他們,魔網是目前所有身具魔力者施法的基石。沒有它,巫師就無法安全高效的施展魔法。這是前人從未流傳,現者也無從知曉的關鍵奧秘。羅伊娜緩緩閱覽這頁紙張,如饑似渴地吸收當中知識。作為一名天資聰穎的佼佼者,拉文克勞現任家主,一目十行隻能算是基本功,但她如今的閱讀速度卻十分緩慢,生怕錯漏了某一細節。
當她通讀完全篇後,意念微微一動,用無杖無聲咒變出一個小巧玲珑的玻璃瓶。她舉起魔杖,自太陽穴中抽出數道細密光澤的銀亮絲線,仿佛互相交織,散落一團的潔白蛛網。她将記憶絲線放置于晶瑩透亮的小瓶之中,然後将它密封好。
“這個我待會拿去密室裡。”羅伊娜如此說明。原來她閱讀完這頁不可外傳的信息後,首先想到的第一件事是知識珍貴,做好備份。雖然隐者之書限制了薩拉查抽取記憶銀絲的行為,卻不曾限制其他人通過這種手段傳播或保存。這也是顯而易見,理所當然的。畢竟被選中者唯有薩拉查一人,隐者之書自然不可能管到其他人頭上。
而聖書之所以限制被選中者使用記憶絲透露、封存知識,可能是因為知識的灌輸是采用直接灌頂的特殊方式,所以或許與抽取記憶在機制方面有所沖突……當然,這一切隻是羅伊娜和三位長老的共同猜測。
拉文克勞最為核心的密室隻有家主和各位長老方能進入。家主可以獨自一人進入,但長老隻有一起才可入内。這算是非常嚴格的規定,即使是家主的配偶,也被關在門外,無權一探究竟。
羅伊娜是已婚之人,她的丈夫來自蘇格蘭偏北的一個中等巫師家族。與世上的主流風俗不同,羅伊娜沒有跟随丈夫的姓氏,反而讓丈夫改姓拉文克勞,她的丈夫曾經無法妥協,因而深深苦惱,但羅伊娜不為所動,拉文克勞的規矩亦不容改變,而他也不想離婚,最終隻能選擇默默接受這一切。
現在,羅伊娜的丈夫正負責貿易方面的工作。拉文克勞的大小進賬,如今統一由他來管理。
回歸正題,羅伊娜做完保存工作後,又使用複制咒變出三份一模一樣的紙卷,将它們分發給三位長老。長老閱覽的速度有快有慢,羅伊娜等候片刻,第一位讀完的麥斯威爾首先發言:“我本來以為有多麼難學的知識,”他想起藏書室裡那數本三代家祖的大規模魔法筆記,那可真是隻能用天書來形容,“沒想到聖書竟然講的如此深入淺出。”
芬巴爾的大腦在高速轉動,他慎重提醒道,“不要升起小瞧之心。這道魔法的要求,依然有較高悟性這一檔,且對魔力運轉的細微級别需控制自如,對魔力的純淨度也遠超多數魔咒。即使是我們,亦需要相應的練習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