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羅伊娜眉頭緊皺。

“即使猛獸也會有其弱點。”芬巴爾倒是聽明白了，他替薩拉查解釋，“世間萬物總是相生相克的，沒有一個物種會特别強大，更别提強大到無法抗衡的地步。所以巫師們不太可能擁有強橫的精神力量，其實是出自這方面的考慮。這是我的理解。”他說至此處，精明的視線轉向薩拉查。

“沒錯。”薩拉查贊同地點頭，“這也正是我想說的。”

羅伊娜微微張口，仿佛還想再深入問詢，但她最終沒有發言。

薩拉查的目光掃過在場每一位人物的臉龐，他再度嚴肅認真：“隐者之書告知我，這世上存在一些精神力分外龐大之人，他們因為精神力量達到一定阈值，因此往往會具備一些特殊能力。如果一個人精神力量在達到這個阈值後還遠遠超出，以緻達到第二阈值，那麼他——”薩拉查不禁面色沉重，“——恐怕會具備直接以精神力影響魔網的能力。”

“什麼？”羅伊娜等人頓時失聲。他們都被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猛地吓了一跳。

“這是真的？”羅伊娜立馬問道，她注意力高度集中，探尋的目光一眨不眨地注視薩拉查。

“是真的。”薩拉查緩緩回複。

“那照你這般說，這類人豈不可以直接依靠精神力使用魔法？”羅伊娜的神情寫滿了不可思議，她說出大家最為關心的疑問，

“魔法是指由魔力的有序驅動而形成的超自然力量。”薩拉查悠悠分析，“倘若純粹依靠精神力推動……那屆時還算不算魔法我也不太清楚，但結果應當同魔法較為相近。”

他說至此處，面露難色，遲疑片刻，方才繼續說道，“其實，得到這個消息後，我就一直在想一件事情……我在想，聖徒他們，是否有人就是這種情況。”

“你的意思是——我們的敵人當中存在精神力強悍到這等地步的人？”

薩拉查的這個推測無疑于投放一枚重磅炸彈，在衆人的腦海中狠狠炸開，所有思緒都被無可遮攔地波及了。大家已全無心情再去考慮其他事宜，羅伊娜的目光前所未有的銳利。

“你認為這是可能的？有何依據？”她緊緊追問。

“這隻是我的一個猜測。”薩拉查的心情還算平靜，他波瀾不驚地回複，“理由也很簡單，因為衆所周知，一般情況下，一名聖徒隻會一種能力。但是在此前與聖徒的交戰中，無論我們斯萊特林還是後來的格蘭芬多，聖徒都展示出了破壞陣法、魔力封印、無形屏障，至少這三大範圍極廣、無可匹敵的特殊能力。當然，還要再加上令精靈城和赫奇帕奇覆滅的天火之災。當時我曾猜測，可能是那位聖徒女首領身具多重聖術。我不相信這每一個聖術，都是分别由不同的聖徒施展的。因為這樣的話，聖徒的實力未免過于恐怖，根本沒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而我們和格蘭芬多也不可能逃出生天，來到此地。所以我一直猜測，聖徒的實力确實前所未有的強橫，但那也隻是個别人員強。”他說至此處，稍稍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也因此，當隐者之書告訴我有這種情況，我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聖徒。”

“你認為那名女首領符合這種精神力達到第二阈值的特殊情況？”羅伊娜神色凝重。

“這隻是我的一個猜測。”薩拉查說道，“我目前也沒有任何證據。但我認為，這很有可能。”

“我們會認真考慮你的推測的。”羅伊娜表情鄭重地點點頭。

“如果此項推測為真，那我們——我是說我們面對的，究竟是怎樣的怪物啊！”維努斯一臉驚異，難以置信，但隐者之書不會說謊，而他需要更多的詳細情報，“你倒好好說說，假若以純精神力影響魔網，究竟可以達到何等地步？”

“這要看她精神力量的多少。精神力越強，所能影響的就越多。理論上，隻要此類人員精神力足夠超群，巫師依靠魔力做到的，他們也應該可以。甚至能更上一層樓——巫師做不到的，他們也能做到。”

聽到這樣的答案，維努斯立時瞪大了狹長的雙眼，但尚未待他有所回應，薩拉查就緊接着補充說明：“但是能達到這種層次的精神力者是舉世罕見的，或者可以稱之為千年不出世之奇才。而即使是這般鳳毛麟角之輩，他們影響魔網也同我們巫師施展魔法一樣，需要有一個漫長的學習探索過程。”

“但即便如此，也未免太過……”維努斯低聲喃喃自語，卻隐沒了話語的下半段。衆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更為确切的說，是死一般的寂靜。靜坐良久之後，維努斯才百感交集地默默感歎：“這話聽起來當真荒謬無比，一個沒有魔力的人，卻可以發動巫師們都無法施展的魔法——這真的叫魔法嗎？這又置我們巫師于何地？”

“現在不是談論巫師脆弱的自尊心的時候。”芬巴爾微微皺眉，被火光映照的蒼老面孔上，密密麻麻的皺紋擠作一團。他立刻說道，“斯萊特林閣下告訴我們的，是隐者之書交予他的魔法知識，而隐者之書是絕對不會出錯的。”

羅伊娜再度注視薩拉查：“假使閣下所言确鑿，那位聖徒首領，可是一位非常厲害，又無比難纏的對手，她将成為我們巫師界的頭号勁敵。”

“事實上，她目前已經是了。”薩拉查蒼白的面龐上，浮現出一個經典的諷刺笑容。

“二長老，你需要收集更多這方面的信息，關于這位聖徒女首領的。”羅伊娜立刻下達任務，聯想到巫師對于麻瓜界的情報空白，她頓時有些輕微的懊惱，“我們現在連她是誰，來自何方都一無所知。”

“針對麻瓜的情報網已經正在緊鑼密鼓地布置當中了，目前還沒有收到有異常人物進入蘇格蘭各大區域的信息。”麥斯威爾馬上有條不紊地回複，“此外，根據艾薇絲此前提供的消息，聖徒似乎有特殊的手段，可以在短時間内辨别出巫師與麻瓜。所以我們這套情報體系，想要繞過聖徒設下的重重難關，還需另辟蹊徑方可行，我認為需要考慮使用一些特殊的方法。”

“好的。”羅伊娜對麥斯威爾這位前家主現長老全然信任，“此事就全部交予你了。”

薩拉查還在思考聖徒首領的厲害本領。他輕飄飄地閉上雙目，眼前頓時陷入一片黑暗。從無盡的黑夜當中，延伸出了抽象的線條，它們不斷排列組合，幻化成一個個邪惡聖徒的模樣，張牙舞爪，恍若妖魔。

線條組成地女首領，寥寥數筆便富有神韻，那充滿殺機的視線掃射過來，看待巫師的态度就如同看待一具死屍。她極度傲慢、充滿不屑地慢步走近，而昏迷的艾瑞克正躺在他身邊，伴随一分一秒逝去，他的皮膚正在慢慢變得冰冷僵硬……

薩拉查瞬間從神遊中驚醒。他想起了現實中一直昏迷不醒的艾瑞克，胸腔内頓時一陣揪心的刺痛。他的手指骨節分明，輕輕拂過自身的右胸，感受沉重有力的心跳，又不由自主地回想到格蘭芬多一戰中，女首領針對黃金巨龍阿克蘇那扶搖直上，石破天驚的一擊。

毫無疑問，那威勢驚人的全力一擊，倘若目标是巫師或者精靈，必然将無人阻擋，因為無人能擋，所有一切都會在純白的光輝中毀滅殆盡。

薩拉查左手輕輕按住額頭，當下突然頭疼難耐。他想起此前了解的拉文克勞三代家主的輝煌事迹，又回憶三日前，羅伊娜和大長老特意同他所說話語。他意識到自己有一件事必須要詢問清楚。

薩拉查細細品味入口甘醇，回味無窮的蜂蜜酒，濃郁的香氣簡直就像在他的舌尖旋轉跳舞。他微微側臉，好奇地對羅伊娜問道：“我想知道，為何唯獨我會被隐者之書選中？……我的意思是說，我身上似乎也沒有什麼奇異特殊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