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絲作為治療師,第一時間就注意到這些明顯的變化,有關鳳凰眼淚的傳說無比正确,即使是加林根這般劇毒,在特定狀況下也能解決。艾薇絲忍不住地想着,要是赫爾加這隻鳳凰早點飛過來就好了,那樣或許艾瑞克的毒早就解了。
艾薇絲在内心輕輕地歎氣,又覺做人不能太過貪心。艾瑞克此時能得到赫爾加的幫助已是再好不過,就不要再強求是早是晚的時機問題了。
她原本是手持魔杖想要同時施法治療的,奈何鳳凰淚過于給力,不給她施展魔咒的機會,自己一個就将許多餘毒全部清理幹淨了。艾薇絲認真觀察腦部剩餘暗淡的熒光标記,如今唯有三分之一還在負隅頑抗。她二話不說給病人服下了調制好的第二劑,大約一刻鐘後,伴随着最後一個灰暗的光點熄滅,所有的熒光标記皆消影無蹤。
“看來毒素已經全部清除完畢了。”小心謹慎地再三檢查确認後,艾薇絲眼中流露出醒目的欣喜,她如釋重負地得出這個結論。
“所以……結束了?”薩拉查還有點迷茫,幸福來得太過突然,他仿若置身美夢之中,對目前發生的一切都有種強烈的不切實際之感。
“是的,斯萊特林閣下。”艾薇絲擡起頭,露出一個燦爛的明媚笑容。自聖徒對巫師界不斷打擊以來,艾薇絲的心情是越來越沉重了,這段日子極少看見她能如此高興。
“那……”薩拉查隻覺得心髒跳得飛快,在艾薇絲回話的那一瞬間,他仿佛從身上卸下了千斤重擔,整個人一下子變得輕快許多。他不由自主地望向床上的艾瑞克,後者仍處在漫長的昏迷中。薩拉查閃過一個念頭,他的目光看向對方胸口的水滴——這個玩意是否可以摘了?
“但是我們還不能掉以輕心。毒素是解決了,但在此之前,加林根已經對他的身體造成不小的傷害。”艾薇絲嚴謹地說道,她不介意潑一臉冷水給薩拉查,“雖然有生命手杖幫助修複再生,可傷害涉及腦部,他究竟還能不能正常恢複,這一點恕我無法預料。我個人的建議是,暫時不要摘除這個能減緩時間的煉金造物,等哈依姆回來,進行最後的治療,也就是對受損腦部的最終修複。”
“……到了那時,就能看到結果了吧。”薩拉查内心的雀躍消失了,他沉默數秒,緩緩說道。這就好比擲硬币,擲到正面的概率是50%,擲到反面的概率也是50%。放在艾瑞克身上,就是蘇醒過來恢複正常的概率為50%,出現各種後遺症甚至腦死亡的概率也為50%。
究竟會是哪一種,全憑運氣。
鋪滿泥地的厚落葉堆不斷作響,像是被大隊人馬踩踏的聲音。一隻老鼠飛快地在各類枯草中穿梭,它早就聽見了從遠處傳來的嘈雜動靜——事實上,隻要不是聾子都能聽得一清二楚——更何況老鼠的聽力比人類強太多,它立刻飛奔至一節倒塌的斷木之下,扒拉了兩下橙黃的枯葉,露出一個圓形的洞口。老鼠毫不猶豫地直接鑽了進去,然後又将洞口僞裝原樣。
五分鐘後,伴随着鳥兒的驚動,一支人類軍隊出現在這片叢林裡。為首的一行人騎着馬,但身後的大多數卻是踏着淩亂步伐的步兵。這些步兵身帶長弓和箭袋,個個都是訓練多年的弓箭手。一隻半透明、唯有聖徒方能看見的家燕撲打着翅膀,飛翔在軍隊正中,從它身上散發出的無形能量,形成一個緊密又廣大的護盾,将所有人馬盡數保護住。
在古代,培養一名合格的弓箭手需要至少三年時間。由此可見這些弓兵的領主肯特确實足夠富裕——相對英格蘭北部的其他領主來說。肯特本人倒是騎着馬走在最前方,他目光頻頻看向身側的女子,神色帶了幾分難以忽視的迷戀。那是一位傾國傾城的少女,如果不是她的特殊身份和強大能力,他一定會将她娶來為妻,反正他原本的妻子早就難産死了。
瑪利亞并沒有多在乎這位臨時合作的領主。他那點令人作嘔的想法,瑪利亞在馬格德堡可見得多了,那些志大才疏的富家公子哥一個兩個皆是如此,相比之下,肯特好歹還算是有一定能力,可以加以利用的。
說服肯特領主出兵的方法非常簡單,無非就是在他眼前展現一番聖術,然後他就果不其然地被徹底折服了,還一心一意地認定這就是傳說中的神迹。沒有力量的普通人皆是如此,愚昧又盲信,仿若井底之蛙。有的時候,瑪利亞也能輕微地體會巫師的心情,絕大多數巫師排斥麻瓜,尤其以黑巫師為最,這無疑是可以理解的,畢竟許多麻瓜非常愚蠢,甚至當了領主的麻瓜也是如此。考慮到世間一直是血統繼承制,出現這種情況,也是理所當然了。
就在這時,肯特的心中突然湧出一股接一股的躁動,這令他坐立不安,他的心情也漸漸變得焦慮起來,他不由自主地開始回憶,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被他遺忘了。而這徹底遺忘的後果,是非常嚴重的。
肯特一開始試圖用理智壓下内心的異常波動,但他的努力最終都徒勞無功了,越來越強的不安感沖擊着他的腦子,令他逐漸無法正常思考。就在此時,身後隊伍發出的腳步聲也越發淩亂起來,嘈雜繁亂的噪音之中,好像有人在呼喊什麼。
“怎麼回事?”阿達爾伯特勒住缰繩,使馬匹停下腳步,富有經驗的他頓時想到了一種可能,“已經快到了嗎?”
瑪利亞騎在馬上,也停下步子,正要轉頭望去。卡洛曼靠近她的身邊,正在環顧四周。
此時,肯特領主湊上前來,急急忙忙地說:“不好了,迪布瓦子爵!我突然想到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忘了做——”其實他是最期望同瑪利亞說話的,但問題是,這幫聖徒中唯有卡洛曼、勞倫特、蘭登三人會說英語,而這三人之中,又屬卡洛曼地位最高。
“你想回去?”卡洛曼毫不留情地打斷話語,神色淡然地開口問道。
“是的,是的,我正有此意。”肯特露出一絲欣喜來,“天使們真是料事如神啊!”
卡洛曼沒有過多地理會他的話語,直接将這一情況彙報給瑪利亞。瑪利亞一臉平靜地點點頭,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她開始下達指令,說明情況。
于是卡洛曼又轉頭回複正十分糾結、左右為難的肯特:“你不用回去,也從來沒有重要之事,隻是我們進入巫師的麻瓜驅逐咒範疇了而已。”他絲毫不在乎對方是否能聽懂。
就在這時,心細如發的瑪利亞目光一掃,突然察覺到了前方某處的異常。她從馬上下來,走至一棵大樹面前,那地上的枯葉沒有徹底覆蓋住泥土,還露了一小點深褐出來,瑪利亞蹲下身,清楚地瞧見泥上有一道道規則的印痕,非常新鮮。她用手将附近的落葉盡數扒開,一道道重複的印子暴露出來。
這是人類鞋印的痕迹,而且是剛剛落下的鞋印,她當即作出判斷。
這個地方已經在麻瓜驅逐咒的邊緣了,除了被聖徒帶來的麻瓜軍隊,其餘麻瓜顯然是不可能靠近此地的,因此這個鞋印屬于巫師。這意味着,現在有巫師位于附近。
瑪利亞緩緩站起身來,目光注視着前方,輕輕地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