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拉查觀看完了所有的記憶片段。畫面開始暗淡,光與影漸漸消失于虛空之中,一切又回到了陌生又熟悉的黑暗。薩拉查突然敏銳地感受到,他似乎不再是一個無形無相的意識光點,身體和四肢的感覺再度重新歸來。
薩拉查内心激動和欣喜之餘,嘗試睜開眼睛。
眼皮沉重,他費了千辛萬苦,才總算睜開一道縫隙。伴随着縫隙裡灑落的一點影像,耳朵也開始能聽見聲音了。
“薩拉查!哥哥!”艾瑞克焦急的呼喊聲傳入耳中。
“家主!”這是鋒哲的聲音。
然後他感受到有什麼魔法施加到他的身上,如千斤般沉重的身體頓時輕快許多,借助這股外來的力道加持,薩拉查一鼓作氣,徹底睜開了眼睛。
首先引入眼簾的,是一張極近距離的艾瑞克的臉龐,他的神色充滿着焦慮和不安,當他見到薩拉查虛弱地睜開眼睛時,那些焦急與擔憂盡數從臉上抹去,取而代之的是高興和明顯松了一口氣的神情。
一旁的鋒哲也頓時放下心來,他繼續揮動魔杖,薩拉查的身體散發出點點瑩白的光芒,鋒哲正在給他施加治療咒語。
薩拉查感覺身體好受了許多,他突然想起在昏迷前,妖靈還未解決,連忙轉動頭顱,環顧四周,卻未見到妖靈高速移動的身影,隻瞧見地面上不遠處,一具被破布條包裹的幹枯屍體。
看見薩拉查的動作,艾瑞克連忙解釋說道:“妖靈已經被我們解決了。”
“解……咳,解決了?”薩拉查一出聲,才發覺自己的嗓音變得沙啞難忍,艾瑞克連忙揮舞魔杖,變出一杯麥酒,讓他潤潤嗓子。
“是的。說起來多虧了你,”艾瑞克扶着酒杯,繼續解釋,“要不是你之前給它造成了這麼多傷害,我們兩個還真的難打。你昏迷的時候,妖靈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我們都沒有受傷,就解決了它。”
“這樣嗎……”薩拉查上半身發力,試圖坐起身來,艾瑞克連忙扶住他的脊背。
這時薩拉查才注意到左手上的衣袖有一處長條狀破損,裡面露出了一個烏黑的創口。創口長長但不深,隻是傷口内部呈現不詳的青黑顔色,這股詭異的氣息意味着他中毒了。
“我們為你做了傷口的緊急處理,所以毒沒有擴散開來。但這隻是暫時的,”鋒哲說道,“你得回去喝解毒魔藥,最高級的那種。”
“你指用巨人腳趾做的那種?”薩拉查費力地伸出右手,嘗試伸進胸口拿取什麼東西。他在袍子内部一陣搜索,終于被他取出一個魔藥小瓶子,裡面盛着鮮豔的明黃液體。“我帶了,”他說,“我猜到有可能會面對妖靈,就帶了這瓶藥。”
薩拉查的手目前還不夠利索,總是不由自主地抖動,所以藥水是艾瑞克拿着幫忙服下的。
明黃色、反射着金屬光澤的液體一經吞下,便化作一股暖意流經全身,薩拉查隻覺得渾身暖洋洋的,就像曬太陽一般舒服。随後,大量的暖流集中到了左手臂處,開始沖擊毒竈。青黑的不詳顔色正在漸漸地、緩慢地消退。等了五分鐘左右,最後剩下的一丁點黑色也消失不見了。
薩拉查頓時感覺自己的身體好了許多,他已經可以站起來走動了,而他也确實是這麼做的。
他站起身,走起路來,慢慢來到那具幹屍,也即妖靈屍體的邊緣。
可能是艾瑞克和鋒哲忙着第一時間救治薩拉查的緣故,金光閃閃的斯萊特林挂墜盒原封未動地戴在妖靈脖頸上。薩拉查又往下看去,他專注地尋找它的手掌,果不其然,在右手中指之上,戴着一枚古樸的黑曜石戒指。
薩拉查努力彎下腰,将整隻手掌翻過來,背面朝上,這下他看清了黑曜石戒指上的全貌。果然,這塊碩大的黑曜石上,刻着一個簡易的三角形,一根豎條,外加一個正圓,正是死亡聖器的符号。
這就是傳說中的回魂石戒指。
薩拉查費力地将斯萊特林的挂墜盒和回魂石戒指取下來,然後轉頭對身後的兩人說道:“我們找個地方,将母親好生安葬了吧。”這也是他作為兒子,唯一能為母親做的事情了。
“可是……”鋒哲猶豫不決,“她已經變成妖靈了。”古往今來從未聽說過将妖靈安葬的事迹,這不合規矩。
艾瑞克正欲說些什麼,被薩拉查搶先了。
“沒有關系,反正她現在已經這樣了,不可能再爬起來害人了。”
既然家主都如此說話,鋒哲自然也就不多說什麼了。他内心深處也是希望外甥女能好好葬在土裡的,這樣也有個安息之處,他們活人每年也可以去探望祭拜。
說完,薩拉查正欲走出大堂,忽然想到了他之前看過的許多記憶,他頓時意識到,艾瑞克和鋒哲直到如今也不清楚母親自殺的真相。
他猶豫着,思索着要不要對兩人說起。
艾瑞克見到哥哥這番若有所思的模樣,有些擔憂地問道:“還有什麼問題嗎?”
薩拉查尋思把别人隐私說出來似乎不大好,但他轉念一想,艾瑞克是母親的親生兒子,鋒哲是葛瑞絲的親舅舅,他們顯然也希望了解當年的真相,而他們也确實有權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