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步跑進這條小路,腳踏在不太平整的石闆地面上,路盡頭的窄門越來越近……正準備寬衣解帶,突然視線對上什麼,似乎有什麼人倒在地上,仔細一瞧,觸目驚心……屍體的眼珠不翼而飛,空落落的暗紅血洞像是在無神地望着他……再也承受不住,全身仿佛突然失去了力氣,跌倒在地,發出一聲不可控的凄厲尖叫……
奧爾加看了完整的記憶,便知曉之前雅克報告的,和方才廚子說的,俱是實話。廚子應該就是今天發現屍體的第一人,而他也聽從雅克的吩咐,不但自己沒有動過屍體(也沒膽),還令其他人等不要進入。所以這個現場得以完好地保存。
奧爾加想了想,城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而平日這方面的事務除了他,一般均由鋒哲處理。他得把鋒哲叫過來,除此之外,還要告訴家主薩拉查。
當薩拉查和鋒哲趕到案發現場之時,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了。本來,奧爾加隻想單純地告知一下家主,沒想過将家主也引來地下仆人區的——家主是負責做最高決策的,如何破案這種事情沒必要親自出馬,交給下人解決便是——但是薩拉查聽說後執意要過來,理由是這極可能與之前迫害瑪格麗特的事件有關聯,事關弟弟,他怎能不過來呢?而且堡内都多少年沒出過如此惡劣的案件了?
家主說的話,奧爾加自然是不能反駁的。但是,關于最後一個問題,他内心還是持有不同意見的:三年前就有好些個性質比這更惡劣的案件,而且還都是您幹的呢……
三人先是進門查看了一下現場,一時沒得到更多有價值的線索。鋒哲圍繞着兩具屍體,反複觀察了片刻,奇怪地說:“她們身上隻有頭部的創口,但是頭部的創口雖然吓人,卻不足以緻命,她們的死亡原因究竟是什麼呢?”
奧爾加搖頭,魔法不是萬能的。這世界上并沒有一種能瞬間查清死因的魔法,如在後世,這兩具屍體會交由法醫解剖,但是現在是中世紀,大多數人根本沒有解剖這個概念,貿貿然對屍體動刀被視為一種非常邪惡的行徑。麻瓜那邊,宗教是明文禁止該種行為的。即使在巫師界,這麼幹也是對死者的大不敬,巫師同樣不會去做。
薩拉查注意到這兩具屍體身上穿着自家城堡分發的女仆裝,他不由問道:“這兩個人是誰?查到了嗎?”
“我已經叫下人去負責查找今天誰沒來工作了。”奧爾加說。他仔細觀察了一番屍體特征,雖然頭部上半部分血肉模糊,但還是清晰可見她們略帶歪斜的嘴唇和下巴。從身材上看,身高不高也不低,但是腿部似乎要比同身高的常人短一些。兩具屍體皆是如此。
奧爾加心中頓時有了數:“我想我大概知道她們是誰了,應該是達芙妮和勞拉姐妹。”
“哦?”薩拉查是根本不認識這兩個人的。說來悲哀,城堡的麻瓜仆人每天累得半死地幹活,就這樣勞作到幹不動為止,但是享受這些服務的薩拉查可能見都不會見到他們。
“達芙妮和勞拉是一對五年前招來的雙胞胎,”奧爾加解釋說,“她們光從長相看完全一模一樣。”
此時,一位巫師仆人亦氣喘籲籲地快步跑來,低下頭向奧爾加彙報:“奧爾加大人,女仆裡的達芙妮和勞拉不見了!”
“果然如此。”推測被證實,奧爾加一臉意料之中的神情。“繼續調查,她們最早是什麼時候不見的?最後一個見過她們活人的誰?”他對着那位仆人下令。
仆人退下後,薩拉查強忍住惡心的感覺,開始蹲下身仔細觀察兩位女仆頭部的傷口。他不明白為何兇手要剜去眼珠,又剝掉頭皮,如果是為了殺人,這兩步并不緻命,完全是多餘的。若是為了折磨,為何偏偏隻對此二處下手,而不去折磨其他部位?他有種隐約的預感,眼珠和頭皮的意味恐怕不是這麼簡單。
“兇手為何單單取走了眼睛和頭皮?”薩拉查站起身輕聲發問,“這兩樣東西有什麼特殊性嗎?”
“不知道。”鋒哲回答道,“可能單純就是施加酷刑,畢竟她們是麻瓜,很多黑巫師都會這麼幹。”包括斯萊特林堡的巫師自己。
“她們的眼睛和頭皮……或者說頭發有什麼特别的地方嗎?以至于兇手要取走它。”沒有得到想要的回答,薩拉查又将此問題問與奧爾加聽。
奧爾加聽畢一臉茫然,他好生回想了一番兩姐妹的外貌,标準的平平無奇,毫無特色,放人群中就會徹底淹沒,于是他奇怪地說:“……沒什麼特别的,都是綠眼睛,棕頭發——等等!”
說至一半,他忽的驚呼。
“怎麼啦?”薩拉查上前一步,緊張地詢問。鋒哲也将注意力從屍體上轉向他們的談話。
“我想起來了!”奧爾加壓低聲音,他臉上流露出萬分鄭重的表情,“之前失蹤的珍妮,也是綠眼睛,棕色頭發。最重要的是,二家主夫人也是一樣的特征,綠色眼珠,棕色長發!”
奧爾加這靈光閃現的發言,仿佛一道驚雷,瞬間貫穿了薩拉查和鋒哲的大腦思考,也令他們頓時豁然開朗——原來,兇手不是随機殺人,死者是有聯系的,為何針對瑪格麗特的原因也找到了。
“你确定?!”事關重大,薩拉查又問了一遍。
“确定。”這次奧爾加非常肯定。
“……那為何兇手要針對綠眼棕發之人呢?而且還隻針對女性?”鋒哲十分好奇,他很想一探兇手的作案心理。堡内的男性仆人裡,也是有碧眼棕發之徒的,但至今安然無恙,是兇手隻捕獵女人呢,還是純粹尚未殺到呢?
“這可能要抓到兇手才知道了。”想到這幾天接連不斷的糟心事,而兇手始終躲在暗處,薩拉查冷冷地回複。像這種連環作案,手法殘忍的殺人犯,說不準是心理變态,鬼知道一個心理不正常的人是怎麼想的?或許是童年陰影?
還有他的便宜母親,雖然上回探查西走廊一點線索和異常都未發現,但也未能徹底洗脫她的嫌疑,珍妮就是在那裡失蹤的,這實在太巧了。但母親又有什麼緣由非要攻擊碧眼棕發之人呢?而且手段如此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