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案發現場暫時找不出别的有價值線索了,薩拉查便和鋒哲一道走門外,奧爾加負責處理裡面慘不忍睹的屍體。兩人沿着來時的道路返回,仆人區的衛生雖不說一塵不染,潔淨無瑕,但也變得能夠入眼,不用掩鼻或施咒了,至少無人再在道路上随地排洩了。
路遇一個拐角,突然發現有幾個仆人站在一處正談論着什麼。他們聽到腳步聲,見到家主和鋒哲的來臨,連忙匆匆忙忙地行禮,拿起工具跑去工作地點幹活去了。等人群四散開來,薩拉查才發現他們原先呆着的地方正對着一個雜物間,是用來放置各種工具、農具、雜物用的。
不知為何,薩拉查的鼻子嗅到了一股非常難聞又十分熟悉的氣味。
這氣味十分輕微,以緻于一開始他還以為聞錯了,出現了幻覺。但他再嗅了嗅,發覺味道仍在。
薩拉查沒有特别在意,他隻是随意地看了一番,正準備離開,突然之間,目光捕捉到了一樣東西。
是一團盤起來的淡黃色軟管。
薩拉查第一眼看過去的時候,差點以為它是一團長長的橡膠管子,這在後世非常常見,但他随即醒悟過來,十世紀怎麼可能有橡膠呢?要知道,橡膠樹可是南美洲的特産,想要獲得橡膠原料,怎麼也得等到大航海時代之後了。曆史上,直到1736年法國人C.孔達米納參加法國科學院赴南美考察隊,觀察到三葉橡膠樹流出的膠乳可固化為具有彈性的物質。後來,亞馬孫河流域的野生三葉橡膠樹的膠樣被寄回巴黎,才引起了歐洲人的注意。
所以,這個外觀酷似橡膠管的東西,絕無可能是橡膠所做。
就在這時,鋒哲發話了,他顯然也對附近彌漫着的若有若無的臭味感到迷惑:“這是什麼味道?”他嘟囔着,小聲說道,“怎麼聞起來有點像屍體的臭味……”
這句話倒是及時提醒了薩拉查,他回憶起原主記憶中各種不做好事的片段,頓時恍然大悟:怪不得總覺得有些熟悉,這麼一說還真的挺相像。
他走近了雜物間數步,随後發覺,這個微弱的臭味正是從那團軟管身上散發出的。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他納悶了。
遇事不決就用魔法。薩拉查魔杖一揮,一個漂浮咒施展開來,管子的一頭被懸浮至半空之中,連接着後面的身軀被拉出來,越拉越多,直至最後,隻剩下一個管尾落在地上。
這下兩人均能看見整根管子的全貌了,也同時見到了跟管尾或者說另一端管頭一起趴在地上的,一朵被壓得萎靡不振的花朵。
薩拉查魔杖又是一動,已經其貌不揚的花朵漂浮升空,細小的花瓣自然下垂,密密麻麻的淡粉色漸變花瓣們簇擁着中間鮮黃的雌蕊,雖然被管身壓得變形,鋒哲還是第一時間辨認出來。
“這是一朵雛菊。”他說,“奇怪了,現在離雛菊開花的時節還有些早,這朵花更像是之前艾瑞克婚禮時制作的那批鮮花中的。”
“那些花朵不是婚禮後都拿去丢棄銷毀了嗎?”薩拉查有些疑惑,“怎麼這裡會有一朵?”
“可能是被仆人拿的,又不小心掉在這裡了。”鋒哲說。這很合理,女仆沒錢買漂亮的裝飾品,拿朵鮮花實屬正常。
這時,一位女仆低着頭小步路過。巫師大人們在場,她可不敢四處亂瞄。隻是這朵懸浮的雛菊不小心進了她的視線,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
薩拉查聽見有輕微的腳步聲又停了下來,便轉過身去,發現是一位陌生的女仆。她就伫立在他們背後靜止不動。考慮到此地是個雜物間,于是他便問道:“你可是要拿什麼?”
不得不說,薩拉查這個問題問得令鋒哲有點出乎意料,這不像是一個主人應該對仆人問的。
家主竟然主動向她問話……這位女仆愈發緊張,她連連搖頭,目光卻無法自拔地被壓壞的花朵所吸引。
“這朵花有什麼問題嗎?”薩拉查奇怪了,這不就是一朵普通的雛菊嘛,她老是偷偷瞄它做什麼,難道這位女仆很想要?
“……珍妮不見之前,頭上也戴着這種花,顔色也是這個顔色,一模一樣。”女仆苔絲膽戰心驚地小聲回答,“我當時見她戴了有好幾天了。”
薩拉查聽完,與鋒哲面面相觑,他們的神情頓時變得嚴肅鄭重。
半響,鋒哲先發話了,他首先向苔絲确認了之前發言的真實性,得到肯定的答複後,他緊皺眉頭,對着薩拉查說道:“如果這朵花就是珍妮戴的那一朵,那這個奇怪的東西——”他以手指仍在漂浮的長軟管,“——很可能跟珍妮的失蹤脫不開關系。”
“但這之間又有什麼聯系呢?”薩拉查迷惑了,鋒哲作為一名土著不清楚這玩意是啥,薩拉查是知道的,這就是一根不明材質制作的管子,在後世,它通常被用來接在水龍頭上。一根管子,跟珍妮失蹤,又有什麼關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