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的纏綿與互說心語,終究到了離别的時候。艾瑞克萬分依依不舍。天堂在離他遠去,他望着遠處瑪琪對他揮手再見,心情低落。但一想到此次回家便會像哥哥提出與她結婚的請求,分别的痛苦瞬間煙消雲散,胸中不可抑制湧出高漲的歡快來。
他幾乎是哼着小曲迫不及待地回到斯萊特林城堡。
然後……他發現在他不在的時候,這個城堡悄然發生諸多變化。
最明顯的,莫過于他回家吃的第一頓午餐。
鹽杯消失了!他環顧長桌,卻怎麼也瞧不見船型銀杯光滑反光的金屬表面。正當他要質問奧爾加時,他的哥哥——薩拉查.斯萊特林居然已經拿起一片用匕首切好的鵝肉,開吃了。
這怎麼行?!還沒加鹽呢!
他連忙出聲制止哥哥。卻隻聽見對方不以為意的一聲輕笑。哥哥告訴他:鹽早就加好了,烹饪時就加上了。以後斯萊特林的二餐,再也用不着鹽杯了。
什麼?艾瑞克無法理解。
在他大腦當機的時刻,奧爾加為他做了解釋。他簡要地講述了這一個月發生的大事,在他與瑪琪膩歪的時候,他的哥哥一手推動了廚房燒菜體制改革。
并且改革非常成功。
雖然異見不是沒有——事實上在改革初期受到了相當大的阻力,然而這個城堡畢竟是薩拉查說了算的——你們的反對意見統統是放屁——在他明确表達了這個意思後,大家隻好含淚默默接受了餐桌上的食物變革,一面在肚裡狠狠抱怨該死的專制獨裁家主,一面極度不情願地慢吞吞食用新方法燒制的食物。
意外地美味!
于是幾餐過後,反對意見瞬間沒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反對聲,無非也是這不合規矩,其中大半還是針對水果生吃和偶然上桌的生魚片的反對。
薩拉查見此松了口氣。
古人畢竟和今人一樣,都不是傻子。你給他好處,他也會服軟。燒的菜好吃,自然就接受。
他對自己那一套新式燒菜方法信心十足,雖然以今人的眼光來看,隻能算一般水準,但同這年頭的菜肴比,那簡直就是天堂美味。唯一害怕的便是大家化身狂熱的複古主義者,甯可不要眼前的好處,拼死守衛祖宗傳承下的規矩制度。
那他可真沒轍了。
這樣迂腐的老古董在中國古代數量不低。無論搞什麼創新,總會有衛道士跳出來指責這不合禮制那不合祖規,孔子雲:balabalabala……朝堂争辯時,“這不合祖制”也是一大利器,每當這道大招亮出來,反對者即使想堅持鬥争,也必須委婉地繞過,用别的更有說服力的理由說服皇帝。
畢竟總不能直截了當地說:“陛下,您家祖宗說的話放現在早就過時了,别聽他們瞎BB。”那等待他的,必然是被拖出去用自己的屁股和木棍進行親密接觸——别想歪,是廷杖。
所以薩拉查面上裝說一不二的獨裁大魔王,内心卻在打鼓。萬一大家真的集體被僵化的老古董附身,那他也不知道怎麼該怎麼說服他們。這種老古董壓根不會聽正常人提的正常意見,根本沒有交流的餘地。
好在歐洲古代的大家……似乎還挺開明。也就生食不太能接受,對新式燒菜法卻表示歡迎。沒過多久,斯萊特林家用了幾十年的鹽杯就被鎖進櫃子,徹底不用了。
歐洲中世紀和中國古代相去甚遠。仔細想想,這裡的國王能用羽毛筆書寫自己的姓名已算博學多識,虔誠的傳教士幾乎無一人能全文背誦聖經——聽說隻要背出前幾段就算厲害,而且據說每個地方每個人背的前幾段還各不相同——不知身在天堂的耶稣聽了作何感想。
而同一時間,身處東方大宋帝國的莘莘學子們卻能将四書五經倒背如流,張口成詩。
與秦朝已奠定大一統基礎、漢朝就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中國不同,此時的歐洲還處在半開化的諸侯割據時代。在英格蘭,阿爾弗雷德大帝一統各國尚為幾十年前之事,在那之前小小的英格蘭被若幹個更小的國家分别統治。這時代的歐洲也沒有一個統一的文化思想——雖然有基督教在,但介于西歐高得可怕的文盲率,他們最多也隻能傳一些非常粗糙的東西,至于傳播下去信不信,遵不遵守,有沒有被誤解,就不是他們上層該關心的事了——反正隻要錢到手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