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入目是片還算平整的灰黑石闆,深色石闆上有一道醒目的血紅色。
濃郁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強烈的腥味刺激使得身體肌肉出現短暫的緊繃。雖然隻持續了一瞬間,但這個行為還是影響到了青年的感官。
全身的痛覺神經似乎都受到了刺激,劇烈的疼痛如潮水般湧來,軀幹、四肢,表層、體内,皮膚、骨骼,還有腦袋……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是不疼的。
這是……怎麼回事?
青年忍着疼痛,費力地思考。
明明昨天的最後一幕記憶,就是關燈上床,而且……家裡鋪的都是實木地闆,根本沒有鋪深色石闆的地方。
青年困惑不已。目前情況很明顯,他被打殘了,流了一地血,并且被扔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嗯……這算不算第二現場呢?
不管是兇手下手——姑且假設是有人專門針對他——畢竟他家在9樓,如果是夢遊跳下了窗,掉在樓下的水泥路上,那他早去閻王爺那報到了,怎麼可能還活着。
總之,不管是這個兇手下手太輕還是故意為之,反正他現在還沒死,而且喉嚨裡還留着不止一口氣,至少他覺得自己還有動彈的力氣。
可是直到現在,他仍是趴在地面上。倒不是因為腿斷了或者脊柱折了,而是——實在太他麼疼了!
疼疼疼疼疼!全身都在疼,感覺就像有無數放到顯微鏡下才能看清的小蟲子在噬咬他的身體,這令他想到小時候螞蟻順着鞋子爬上腿,給了他一口。此刻的痛感絕對是整個螞蟻窩都傾巢出動了。
唯一能安慰他的是,這種劇烈的痛感似乎是有時效性的,用通俗易懂的話來說,就是疼痛在減弱。
并且……雖然一鼻子的血腥味,而且身下衣服也濕乎乎的,但是身上并無一處有血液流淌的感覺,目前也沒有出現暫時失明、思維模糊、渾身無力等等失血過多的狀況……不過,就算還有傷口在流血,現在全身力氣都用在體驗痛感上,在這樣的劇痛之下——實在是爬不起來。
所以青年幹脆在地上躺屍。
一邊躺屍,一邊思考人生哲理……哦不對,是思考自己目前的處境,順便轉移注意力。
青年百思不得其解,他住的小區可是都市的高檔小區,小區臨湖一面造有一排别墅,據說是售房之前就已預定給本市的富豪高官們的,除此之外,小區内的普通住宅裡也搬進了不少市裡的富翁、實權者,為了給這些權貴提供一個安全幽靜的生活環境,物業公司在安保方面可扔進了大量金錢,也确實取得了極佳的效果——至少住在此地的人不用擔心安全問題了。
更何況青年家住高層,晚上鎖窗,防盜門也是貨真價實的防盜門,不是三無劣質産品,那什麼入室搶劫偷竊之類的,實在不太現實。真有本事能無聲無息地開防盜門的,也不至于淪落到偷竊生存的地步。
若是熟人作案……可自己從未給過别人鑰匙啊……
等等!
青年突然察覺到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這個問題比他的眼下處境和身上傷痛加起來還要嚴重十倍。
這個問題是……
我是誰?
據說每個哲學家畢生都在思索三個問題: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要到哪裡去?
現在,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的青年也要加入哲學家的行列了。
地球上有神棍宣稱,隻要解答出這三個問題,就能證得大道,智慧圓滿。
青年沒有剃光頭跟随釋迦摩尼的想法,青年隻想知道自己的名字。
他現在大腦所有的腦細胞都被這個該死的問題占據,甚至連身上的疼痛都感知不到了。
事實上,青年在意識到這個問題的第一時間,就開始不停地動着四肢和軀體。他太緊張、太焦慮了,必須通過無意識的身體運動緩解一部分焦慮不安。
當他的腦袋疼得快要裂開,可卻半點記憶都沒有記起之後,他煩躁地直接從地上爬起來,此時疼痛已緩解了許多。他徹底無視了各處殘餘的疼痛,也不想理會身上可能存在的傷口。
不過在他慢慢爬起來之後,他意識到身體的狀況可能比自己預想中的好,甚至好很多,不然也不會那麼順利的起身。
同時,他也驚訝地發現,目前這具身體——這具沒有一處不疼、疑似被人暴揍了一頓的身體——不是他的。
即失憶炸彈之後,又一個重磅炸彈在腦海中炸開。
原來他穿越了!
TM還是魂穿啊!
就算是穿越,好歹也告訴我我是誰吧!
青年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看了看蒼白無血色、關節突出的手掌,手指上沾着點點血斑。不僅顔色白了,而且整體也大了些——這明顯不是他的手。
他将手上的袖子卷上,露出内裡的一截手臂,消瘦、蒼白,毛孔粗大,像是白種人的手。
這麼說來,自己原先是什麼種族呢?
完全記不得了。但是皮膚似乎是要黃一些,身高也要矮一點,整體骨架亦要小一圈。這樣看來,黃種人的可能性更高。
青年擄袖子時,隻覺整條手臂都在疼,但是擄上去後,發現沒有一處傷口。而另一隻手臂的情況也是如此。
看來是疼在内部,表層并沒有傷。
這具身體穿着一件寬大的漆黑長袍,樣式古怪。長袍表面柔順光滑,是絲綢制品。青年将長袍下擺撩起,發現裡面還穿了一條寬松長褲,也是墨色,是羊毛制的。
腳下有一大灘暗紅血迹,有明顯的塗抹痕迹。塗抹是之前在地上滾動造成的,但這血卻不是自己的。
青年已經清楚了,他最初的猜想錯誤,目前這具便宜身體身上并沒有皮肉傷口,隻是嘴巴咳出過血,所以口腔裡滿是鹹鹹的血腥味。
不過這血不是自己流的,不見得就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