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利安慰自己。
他邁着自信堅定地步伐回到三零零号病房。
護工正看着查理打結的頭發陷入回憶。
一天前。
還是絲綢一般柔順的頭發,濃黑如墨。
在陽光下總是亮汪汪的,微光包裹着發絲,風一吹,發絲就輕輕起舞。
抽抽鼻子,護工鼻頭發酸,沒人能體會他現在的心情,死灰一般地絕望。
兩年了,七百多天。
一個一米八,體重九十公斤且秃頭的壯漢,用一身力氣去保護查理的每一根頭發。
他熟悉市面上所有的高奢護發産品,幾乎可以倒背如流。
在護發區挑選産品時,他從不在意别人投來異樣的目光,也不在乎總有銷售小姐提醒他應該先買生發産品,隻因為他沒有頭發可以洗護。
因為查理,一個光頭成為了頭發護理專家。
威利一進門,目睹護工緩緩流下兩行熱淚,正捧着查理的頭發暗自傷心。
一旁的查理,絲毫不在意地捧着一本《伯爵複仇記》上冊,讀得津津有味。
這個沒心沒肺的小混蛋!
“咳。”威利咳嗽一聲,說道:“别灰心,肯定有辦法可以解決,你仔細想想。”
護工想了想,“用護發精油、護發素浸泡頭發,然後用密齒梳慢慢地梳。”
看見查理放下書,豎起耳朵,威利冷哼一聲,“我,威利院長,療養院唯一的負責人,承諾你,無論你用時多久,無論你用什麼方法,隻要能把頭發梳順就行。”
剛說完,瞥見查理的臉上寫滿了不認同,威利心情大好,強調着:“今天梳不順,明天繼續,明天梳不順,後天繼續,哪怕用時一個月,也絕不剪斷!”
查理歪着頭,語氣平靜:“那開始吧。”他現在可以捧起一本書很久,手上的力氣正逐漸恢複。
失敗也不是壞事,至少他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以這位院長的态度,查理猜測“他”的家人很在乎“他”,側面證明他現在還算安全。
六個小時後,護工梳順了頭發。
完全梳順的那一刻,這個将近兩百斤的秃頭護工,激動地噴出了一個大鼻涕泡。
頭發吹幹,護工推着查理去餐廳用餐。
五點多,一樓餐廳人很多。
護理将濃湯和面包放在查理的面前,輕松愉快地說:“半小時後見。”
查理一個人用餐,他大口喝着奶油蘑菇濃湯,突然一盤切好的牛排放在了他的面前。
“你好,我叫艾利克斯。”
“濃湯和幾塊小面包可填不飽肚子,吃些牛排吧,我幫你切好了。”
一個棕色頭發,大概二十歲的青年在查理面前坐下,他脖子的位置和左手臂,布滿大片紋身。
感受到查理的視線,艾利克斯語氣得意:“我的紋身很酷是不是,花了我兩千多瑪尼。”說着,他解開領口的扣子,露出脖子上更多的紋身。
“艾利克斯,不要向未成年人展示你那愚蠢的紋身!”
“吃完飯就帶着你的屁·股離開!”
二樓餐廳傳來威利的怒斥。
“請您注意您在未成年人面前的措辭!”艾利克斯不服氣,手卻聽話地扣上紐扣,扭頭認真地對查理解釋:“我的紋身是為了紀念我死去的朋友,我把她紋在脖子上,希望認識我的每一個人也認識她。”
“查理,忘記剛才我說的話!”
道完歉,威利接着炮轟艾利克斯:“艾利克斯,立刻!馬上!離開餐廳!不然沒收你的遊戲機!”
艾利克斯麻溜起身道别,“我知道你的名字了。下次見,查理。”
查理敷衍地點點頭。
艾利克斯離開不久後,威利也結束用餐離開了餐廳。
查理吃完了容易消化的奶油蘑菇濃湯和面包,肚子有七八分飽,他的目光定格在牛排上時,一隻塗着粉紅色指甲的手伸了過來。
“嗨,我叫艾瑪。”
握手?
查理遲疑地伸出手,溫熱柔軟的手立馬回握,兩秒後松開。
“握手就是朋友了。”
艾瑪自然地坐在查理的對面,語氣笃定地說:“艾利克斯是不是和你說,他的紋身是為了紀念他一個死去的朋友,把她紋在脖子上,是希望認識他的每一個人也認識她。”
見查理點頭,艾瑪直接翻了一個白眼:“我就知道。”真是一點也不意外。
“你想知道紋身是誰嗎?”
“想。”
查理沒有遲疑,和别人交談時,要馬上給予回應,盡管他對話題根本不感興趣。
艾瑪露出一個俏皮的微笑,“我可以告訴你,但是需要做一個交換,我回答一個你想知道的問題,你回答一個我想知道的問題,可以嗎?”
“成交。”
愛瑪看了眼周圍之後小聲回答:“他脖子上的紋身才不是他死去的朋友,是他喜歡的一個成·人電影明星。”
“艾利克斯對不少人說過,把她紋在脖子上是為了方便他照着鏡子···,你懂的。”
“嘔,真惡心。”
艾瑪作出要吐地表情。
查理似懂非懂,成·人電影大概是那種影片吧,班裡有人傳過,不過他不感興趣,沒有看過。
至于艾利克斯撒謊,他不在意。
見查理一臉平靜,艾瑪覺得他的反應有點奇怪,“你不驚訝嗎?”
他該驚訝嗎?
查理遲疑地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
他對鏡子練習過,挺自然的。
艾瑪一臉無語,“查理,你有一點怪,不過,也沒什麼。”她就沒有遇到幾個正常的男孩,不是怪胎,就是自戀狂。
“輪到我問你了。”
艾瑪十分好奇地問:“你和威利院長是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