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蘭郡主着實尴尬,卻又不好在衆人面前發火,隻得壓着氣,又提了語調:“敢問姑娘可否行個方便?”
“行了行了,我聽見了,你嚷嚷得連對面那條街的都聽見了。”
蘇未落掀了簾子出來,看着對面這張還算漂亮的臉着實一愣——
喲,這的确是認識的。
其實也算不上認識,這姑娘就是在四國大典上擠兌她的那個。
要說咱七元公主記别的不行,這記仇是一個頂一個的厲害,雞毛蒜皮的小事兒,隻要是惹得不高興了,指定就給你算上一筆,就算當場沒找回來,日後再見面也一定不讓人痛快。
這不今日就撞上了?
這姑娘當時說了什麼來着?
哦對,說她賢良淑德,然後是潭月白身體病弱實在配不上。
後來她與潭月白接觸,人家也并無這個意思,那看來就是這郡主自作主張了。
玉蘭郡主看見她也是一愣。
這樣一張臉,看過了着實難忘,她一個女人也不得不承認,這人當得起天下第三美人的名号。
但也并不代表她看得上這位公主。
她本名梁姝蘭,父親是當朝北楚天子的弟弟,官居二品,她十二歲有了封号,玉蘭,意味高潔純真,所以她自小就知道,自己将來是要嫁進皇家的。
所以她一直很努力,琴棋書畫,她早已是北楚有名的才女。直到有一日她入宮,看到了那個弱不禁風的男子,一席青衣絕世獨立,自此印在了心裡再也抹不去
奈何那人向來是拒女子于千裡之外,即便是她作為他的堂妹,也并無特殊。
這樣也好,沒有人可以靠近他。
但突然有一天,他有了婚約。
她本以為,他的妻就算不是自己,那也該是一位極優秀的大家閨秀,是一個溫柔,賢淑的女子。
怎料是這麼一個聲名狼狽的荒唐人!
所以在四國大典上,她雖驚豔于這位公主的容貌,卻也打心底瞧不上她,更是嫉妒這麼一個人,随随便便就有了自己得不到的東西。
于是她故意出言挑釁,誰道這公主竟毫不在乎,還當衆提前離了席。
當真荒謬,這樣一個女子,怎麼配的上他?
思及至此,梁姝蘭眯了眯眼睛,即便心中妒火橫飛,面上還是裝作一副可人模樣:“原來是七元公主,久仰大名,久聞公主性情率真,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這話就是實實在在的諷刺了,性情率真可不就是說她粗俗無禮呢嗎。
蘇未落嘴角一挑,半點不含糊的應下了這句不算誇獎的誇獎:“看來本公主的美名都傳到西晉了,可惜我這人向來低調,從未自誇自擂,怕不是那個極仰慕我的人到處宣揚。”
梁姝蘭一噎,她覺得這人再怎麼荒唐都該有個女子該有的羞恥之心,誰道這人半分臉皮都沒有。
她也不想跟她多糾纏:“今日實在是不巧,但姝蘭還有要事在身,還請公主今日讓了這路,改日姝蘭定當登門道謝。”
要事誰沒有,她還趕着去天上人間樓看花魁呢,哪有時間跟她在這兒扯皮?
但話都說到這份兒上,蘇未落再不讓,着實是給人難堪,也顯得自己無禮。
偏她還一點兒不在乎自己名聲。
“本公主也不是那不講理的人,隻是你那車夫說話實在不中聽,惹了本公主不甚開心。郡主說,這該怎麼辦?”
梁姝蘭輕咬貝齒,恨恨的看向對面笑眯眯的蘇未落。
縱使心中千萬個不願,梁姝蘭也不得不道:“小全子,向公主賠禮道歉。”
小全子早聽見這一聲公主,才知道自己是惹了不該惹的人,吓出了一身冷汗,如今聽到隻要道個歉就解決了,趕緊道:“小人該死,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公主大人有大量,原諒小的……”
“行了行了,本公主輕着呢,可沒有泰山那麼重,”蘇未落見他骨頭這樣易彎,也失了興緻,
“還請郡主日後記住了,這裡是東越,任由手下的狗撒野還是回到你們西晉合适得多。”
梁姝蘭如願以償的得到了對方的退讓,心裡卻并不多大舒坦。
雖說這蘇未落退是退了,可那說的話照樣惹得她不痛快。
等着瞧,這種女人,她不會讓她嫁給堂兄!
蘇未落不知道梁姝蘭的心思,卻也知道這是結下了怨,隻是她一天到晚日理萬機,結下的仇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哪有功夫管這麼一個小人物?
如今還是趕快去那天上人間樓來的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