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江流畔呢,在京都不繁榮也不偏僻的地兒,在這麼一個天生的好地方,它竟是佛家清淨之地。
這京都的人呢,說不準你擡頭撞上一個,那就是朝廷五品往上的重官,這大世家的公子小姐也是随處可見,見得多了,倒也不是稀奇事兒了。
但這越權高位重的,就越惜命,年齡大小都一樣,普通人求的就更多了,男子家求财,求權,女人家求個好婚事,求個疼自己的相公,所以這人呐,就活出了一個盼頭。
國音寺就是這麼個盼頭。
佛家,皇家結合到一起,那就不是一加一的程度了。
那皇家都欽點的寺院,皇上親自提的字,咱們老百姓能不去嗎?
誰也不曉得靈是不靈,但大家都去了,也就跟着去。
這時候來了一個說真有用,剛拜完回家就懷上了。
這可了不得了。
瞧那地方,依山傍水,國音寺堂廊亭殿之間,氣勢磅礴的如臨仙境。
“大哥,快些!”身着一身勁裝的少女回頭瞧了一眼,輕輕拉了拉缰繩,力道掌握的極好,□□的白馬如預料中降低了速度。
不過數秒,後邊追上來一黑一紅兩匹馬,馬上的男子同樣出色,出衆的外貌即使一閃而過也能讓人流連忘返。
紅馬上的男子明顯成熟許多,溫潤如玉的臉上帶着一抹無奈的笑意,滿滿的縱容,就連騎馬的颠簸也無法有損于他的風姿。
另一匹黑馬慢上許多,少年模樣的人冷着一張臉,試圖掩飾自己這匹黑馬不太聽話的事實。
“怎麼?”少女輕蔑的看了一眼那張和自己有着三分相似的面容,“你一個男人,騎術竟這般不過關,還比不上我個小女子?”
蘇未瑾咬了咬牙,像看怪物一樣看着她:“你以為誰都像你?”
蘇未落輕笑一聲,花兒一樣的年紀,不曾施粉黛,反而帶着血腥氣:“你要是再這般慢慢悠悠,我可就和大哥去,不捎帶上你了。”
“别!”蘇未瑾下意識脫口而出,少年人稚嫩的面孔上不經意間閃過羞惱,“我……我騎快點就是了!”
“國音寺香火不斷,這個時辰就算是到了,估計也是要排長隊的。”
溫和的聲音夾雜着風,變得有點模糊不清的傳進耳朵裡。
蘇未落挑了挑秀氣的眉,正是少女模樣便也能看出日後美人的苗子:“那成,我聽大哥的。”
這廂果然減慢了速度。
蘇未瑾想念一句怎麼從未聽你叫過一聲二哥,但顧及着面子卻一直都沒問出口。
對這個早年便立下戰功無數的妹妹,他最初是不太歡喜的。
也是,當做男兒養大的女子,沒有一點兒女兒家該有的嬌态,誰會喜歡呢?
别說他這個哥哥,将來怕是夫家都難找。
可這丫頭半點兒不當回事兒,說什麼夫君算個屁,比不上她大哥一個鞋底子的,還說打仗最有意思了,她最喜歡的師父就是小時候為她講兵法的那位太傅。
而且這戰場還真讓她去了。
一去就是四年。
你想想啊,四年呐,不是四天,也不是四個月,十二歲的小姑娘扔一幫糙老爺們堆兒裡,行軍布陣,排兵打仗,這四年能養出個什麼玩意兒來?
偏偏就讓蘇未落把自己養的水靈靈的,誰看了都想上去掐上一把的那種水靈。
而且還憑着自己的本事,混到了将軍。
邊界待了四年,期間從沒回過京城一趟,所以就算她回來了,京城也沒幾個認識她的。
如今戰事平定,邊疆無人敢犯,這其中是有她一份功勞的。
蘇未柳自她離開京都前便開始記事兒了,與蘇未瑾不同,他對這個一母同胞的妹妹甚是歡喜,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第一個定然是要想到她。
三人的母妃是當今皇上多年前南下帶回來的,據說曾是個名動京城的大美人,封為雪妃,盛極一時。
但君王的寵愛向來不長情,年老色衰是女人最大的敵人,加上身子又弱,生下孩子時難産而死。
偏偏這人是個冷心冷肺的,見到三個孩子并無激動,隻對着雪妃屍首說了一句“葬了吧”。
雖說長于皇宮,但當今太子極力打壓,兄弟二人并未得到太多關注,當年蘇未落主動提出去邊塞,皇上眼睛也沒眨就把她送過去了。
估計能有今天這等戰功他也是沒想到。
所以她走的時候,唯一有所不舍的,就是兩個兄長。
如今她回來了,好歹身上有四年累下的軍功,就不會叫他們二人再受欺負。
“蘇未瑾!”她揚聲叫道,“跟上,别像上回似的跟丢了,還要我和大哥去找你!”
蘇未瑾黑下的臉色跟他的馬有一拼,這小丫頭喜歡氣人這一點從小到大都這麼招人煩。
十七八歲的男孩子最在意面子,蘇未落這麼當街揭了他的黑曆史,他是不太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