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衣難得感到一絲心虛,故意撇開眼不與祝書白對視,而是看向來的二人。
“她你應當認識了,大理寺卿之女,唐夢歡。”秦念衣眼神落在唐夢歡身上,頓了一下繼續道,“不過她還有另外一個身份——朕姨母的徒弟。”
祝書白原還滿心的震驚與忿忿霎時被這個消息打散,她轉眼看向唐夢歡,對方朝她微微颔首,仍是一個江湖抱拳禮。
沒想到帶她闖蕩江湖的老道居然是秦念衣的姨母?!
怪不得秦念衣如此信任她,甚至派她來監視自己,敢情不止有大理寺卿的原因啊。
“咳咳……這是朕的暗衛首領,暗一。”秦念衣簡單介紹了暗一,企圖含糊地蒙混過關。
“啊……”祝書白意味深長地長歎一聲,倒也沒多說什麼。
酒樓的樂伎是秦念衣的暗衛首領,黑衣人刺殺自己時也有唐夢歡在暗中觀察。
看來當時秦念衣讓自己負責左相之案,說是為了當靶子,其實是對自己的試探和考驗吧。
好在自己很快就得到了信任,否則不知道這樣的罪還要遭幾回。
“祝書白,她二人将會協助你刺殺淮安侯。”秦念衣對祝書白說道。
說完後又扭頭對另外二人吩咐,“刺殺一事由祝書白全權負責,屆時你二人行動悉聽她的指令。”
“是。”唐夢歡和暗一異口同聲應道。
“嗯,你們先下去吧,朕還有些事要交代給國師。”
“微臣告退。”
兩人離開時還貼心地将禦書房的門閉了緊,給秦念衣與祝書白留了個完全私密的空間。
不過兩人并未存什麼其他心思,隻是覺着陛下與國師要交談之事必定是要事,保密工作自然要做到最好。
“陛下。”祝書白拉長了聲音喊秦念衣,語氣耐人尋味。
秦念衣先是有些讪讪,可轉瞬又想到自己是皇帝,哪裡輪得到臣子拿捏?想來是自己對祝書白太好了,讓她恃寵生嬌起來。
于是尊貴的女帝陛下挺直了腰闆,如同往常一般掃了眼祝書白,不冷不熱道:“有事?”
講實話,秦念衣這一眼頗具威懾力,她容貌本就昳麗濃烈,哪怕并未故意,眼角眉梢也透着點盛氣淩人。
再加上那麼些年跌宕起伏的經曆,使得她不像被嬌慣長大的皇室那般外強中幹,周身上位者的氣質渾然天成。
哪怕是淡淡一瞥,也足以令一般人膽寒不已。
不過祝書白如今已經不屬于“一般人”的範疇了。
祝書白沒急着解釋,也沒在此時選擇翻舊賬,她眨了眨眼,無辜地看向秦念衣。
“不是陛下讓臣留下的嗎?”
非要說誰有事,也該是秦念衣啊。
秦念衣眯了眯眼,從案牍後走到祝書白面前。
兩人身量相當,秦念衣稍微高點,兩人視線相對時卻并無什麼硝煙味,縱使秦念衣的眼神再如何犀利,祝書白都是一派溫柔地回望。
熟悉的氣味随着距離的拉近越發清晰起來,秦念衣輕擰的眉頭松了幾分,哼了聲,施施然擦過祝書白的肩膀往旁邊走去。
“坐着聊。”她道。
祝書白松了口氣,緊随其後。
“眼看着要入秋,衆番邦入京朝拜的日子也快到了,按理來說,番邦使臣入京後需由一位地位尊貴但身處閑職的皇親國戚負責接待。”
秦念衣說到這頓了一下,而後道:“隻是大齊并沒有能勝任的人選,再從下一級選的話,淮安侯便是最合适的人選。”
祝書白歪了歪頭,目光落在秦念衣輕點桌沿的指尖上,心中了然。
秦念衣登基時将自己的親戚都處置了個底朝天,哪還挑得出合适的人選。
“但是淮安侯不行,朕不信任他。”秦念衣眸中劃過狠厲,“朕本想讓你直接将他殺了,可還有事情尚未查清,所以他的命尚且還得留着。”
祝書白:“所以陛下的意思是……”
“朕要你重傷他,傷到番邦抵達京城他還需要纏綿卧榻的地步,你能做到嗎祝書白?”
秦念衣定定地看向祝書白,她知道自己這個要求并不簡單,甚至比直接要求殺了淮安侯還要難些。
也是因為如此,她讓唐夢歡和暗一協助祝書白。
隻是淮安侯的底蘊深厚,手底下高手如雲,他自己更是身手不凡,哪怕是有唐夢歡和暗一的幫助,祝書白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祝書白看着秦念衣的眼神,忽地淺笑一聲。
多不容易,秦念衣眼底竟有了對自己的一絲擔心,想想初來之時,她可是完全沒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
“你笑什麼?”秦念衣擰了擰眉。
祝書白隻是緩緩搖了搖頭,轉而回答了她前一個問題。
“陛下無需憂心,您交給臣的任務,微臣縱是使盡渾身解數也會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