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内。
“這些卷宗便是了。”大理寺卿屏退了左右,搬出了一大疊卷宗放在書桌上。
書房的門窗都開着,擺在桌上的卷宗邊緣沒有磨損,紙質仍是新紙的色澤,一瞧便是剛做出來沒多少日子。
祝書白不用看就能猜到這堆卷宗都是假的,真正記錄着左南罪證的卷宗又怎麼會讓她瞧見。
簡單翻閱了幾本卷宗,果然寫得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拿着這些壓根扳不倒左相。
祝書白放下手中卷宗,轉而望向大理寺卿。
此時的大理寺卿站在一旁,裝模做樣地跟着祝書白翻閱着這些卷宗,意識到祝書白在看自己時,擡起頭禮貌微笑了一下,随後又低下頭看卷宗。
裝的真像。
如果隻是想扳倒左相的話,秦念衣必定已經收集了足夠的證據,不必再浪費時間查一次案。
所以秦念衣一定還有其他目的,她究竟要借着左相的幌子幹什麼?
祝書白不知道,但大理寺卿一定知道。
如果沒猜錯的話,他才是真正替秦念衣做事的人,而祝書白隻是個靶子。
時間緩慢流逝着,祝書白表面上認認真真看着卷宗,實則神思不屬地發着呆。
直到一聲敲門聲響起,祝書白恍然回神,望向門外。
“是誰?”
門外小吏通報,“唐大人,令媛來給您送飯,此時正在大理寺外候着。”
本來埋首于卷宗間的大理寺卿當即擡起頭,笑容在霎那間漫上臉,他站起身邊說話邊往外走。
“外面日頭正曬,快讓她先進來。”
大理寺卿走到一半想起屋裡還有個祝書白,趕忙回過頭對她道:“下官……”
祝書白不等他說完便體貼道:“看了那麼久卷宗是該休息會兒了,大人去吧,不用管我。”
等到大理寺卿離開了,祝書白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打算出門散散步。
祝書白算是想通了,她的任務就是當靶子,費腦子的事情就讓大理寺卿去幹吧,反正那些假證據怎麼看也看不出花來,還不如讓自己舒服些。
出了大理寺往右轉就是條熱鬧的大街,酒樓茶館不計其數,此時正是飯點,來來往往的人流不止。
祝書白雖然不餓,可也不想在這大太陽底下傻站着,于是随意挑了家酒樓進去。
選了間視野不錯的包廂,沒多久點好的菜肴便陸陸續續被送了進來。
祝書白剛拿起筷子,屋外的敲門聲再次響起。
她數了數桌子上的菜,點的都上齊了,那敲門的又是誰?
“客官,您點的樂伎到了。”
祝書白還未說話,外頭的小厮已經推開門,将身後的女子露了出來。
女子穿得豔麗妖娆,長得也妩媚動人,可說是樂伎,手上卻沒拿樂器。
祝書白盯着那名樂伎,“你們走錯了。”
“不會走錯的。”樂伎笑了笑,走進屋子反手将門關上,随即毫不客氣地坐到了祝書白對面。
見她如此,祝書白也知道自己這頓飯怕是沒辦法好好吃了,隻能放下筷子,看向面前這個僞裝成樂伎的女人。
這不冷不熱的反應讓女人詫異地挑了挑眉,“國師倒是鎮定得很。”
“除了保持鎮定,我似乎也沒什麼可以做的了。”祝書白自嘲道。
說完她看了一圈周圍,忽而感歎道:“沒想到我這麼倒黴,這麼多家酒樓偏偏選中這一家。”
“國師若是進了其他酒樓,最後也會見到我的。”
“哦?”祝書白彎了彎唇,“此言何意?”
女人傾身,青蔥般的食指勾了勾祝書白的下巴,嬌媚一笑,答非所問道:“怎麼,國師是不想見到妾身嗎?”
濃郁到有些嗆鼻的脂粉味在女人靠近的瞬間襲擊了祝書白的鼻腔,她微微蹙眉,歪了下頭躲開女人冒昧的手指,臉上挂着的笑容也淡了些。
祝書白坐直了身子,眉眼冷淡下來,“就算同為女子,姑娘這般動手動腳,也算得登徒子行徑。”
“女子之間動動手怎麼了?”女人不以為意,反倒揶揄地看向祝書白,“未曾聽聞道教也有不近女色的規矩啊,國師何時皈依了佛門?”
“姑娘若是無事就請先離開吧,我今日還未進午膳,有些餓了。”
女子看了幾眼祝書白,發覺她表情嚴肅不像在開玩笑,這才不情不願坐好。
“連個玩笑都開不得,國師好生小氣。”
祝書白瞥她一眼,給自己倒了杯茶,邊倒邊說,“姑娘既然是專程來跟我開玩笑的,現下玩笑也開完了,我就不送了。”
女子:“……”
女子定定看了會兒祝書白,随後也正了神色,“國師應當知道我身後是什麼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