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沅輕飄飄地說:“我關注了你們學校的公衆号。”
……
和俞沅的飯局最後結束于李螢心一句“馬上晚自習結束了,我得在放學前再回去看一眼他們”。
兩人聊到後來,俞沅表現得對他的生活充滿興趣,李螢心也盡力表現得自然而健談,但李螢心始終認為這不是因為待一塊久了之後破冰,實際上李螢心還是感到如坐針氈。
如今他的生活也就這樣,向閃閃發光的大明星展示他一地雞毛的生活多少讓李螢心感到羞恥。
以前讨論的是過度使用合成器的電子音樂算不算搖滾,現在能扯到的跟音樂有關的話題是有學生家長跑來說自家孩子喜歡聽一些鬼吼鬼叫的歌老師你能不能幫我勸勸他讓他聽點積極向上的。
終于和俞沅告别的時候李螢心松了口氣。
但不可否認,俞沅的到來給他造成的餘震有點強烈,那晚他從飯店離開回到學校,又從學校回公寓之後,本來應該為了新一天新的早自習早早洗漱完入睡,但他沒有。
他把躺在琴盒裡很久的,唯一一把還被他帶在身邊的貝斯翻出來,不是特别好的貝斯,是最開始他學貝斯時綜合性價比買的依班娜SR300E,入門級,天藍光環漸變色,因為是他的第一把貝斯,李螢心覺得有點紀念意義,沒有像其他貝斯一樣都被他賣掉。
本來想彈一下,發現放了太久弦已經松了,而且要不插音箱的話要用專門的耳機,那耳機早不知道放哪去了。
當然可以調弦也可以再把耳機也找出來,實在不行還可以插上音箱,李螢心又想還是算了,有點晚了,這公寓隔音一般,等下挨鄰居投訴就麻煩了。和貝斯笑話裡說的不同,貝斯的聲音不是真的聽不到,相反因為低音更有穿透力,很容易變成震樓器。
于是那晚李螢心隻是對着這把琴看了又看,最後讓它躺回盒子裡,他也躺回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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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俞沅的到來也隻是一段小小插曲,和李螢心之前想的一樣,他們依舊沒有交集,聊天框裡的對話停在上一次俞沅說他要回京海了,李螢心祝他一路平安。
李螢心依然關注着俞沅的各種動态。俞沅之前和他說自己想發新專輯,很快有些營銷号在發什麼疑似俞沅新專demo,發完沒多久就被删了,不過李螢心從粉絲存檔博裡聽到了這demo,很普通很四平八穩的流行歌,有一兩句很洗腦的旋律,感覺會被短視頻平台的用戶争相用作BGM。
Demo是别的歌手唱的,李螢心有點不相信俞沅會唱這樣的歌,但想了想他如果要打開更大的市場,是需要更讨好下沉市場……也有可能真唱這歌。
有那麼一瞬間李螢心想轉發這段demo給俞沅,問問他是不是真的,想想還是算了。
李螢心的生活很快回到了正軌,用百分之二十的時間教書,用剩下百分之八十的時間處理教書以外的事務性工作。比如藝術節開幕晚會節目報名即将截止,他們班隻報了一個獨唱和一組小品,報名數量沒有達标,李螢心為此在例會上挨了年級主任一頓說,說他就知道抓成績,搞得學生都不敢參加這類活動,沒法全面發展。
和之前耳提面命讓他要嚴格管理的年級主任仿佛不是一個人。
李螢心正頭疼着,那他們班沒有太多這樣的人才也不是他的錯,而且确實可能因為他平時的教學風格太過嚴肅,他們班連那種想借排練光明正大翹晚自習去玩耍的學生都沒有。
結果下午某兩節課課間,有個孩子在辦公室門口探頭探腦的,李螢心看見了她,她才補了一句:“報告。”
“請進。”
徐斐然“嘿嘿”笑着挪到李螢心辦公桌前:“老師……”
李螢心平時和學生關系不近,但有自己的信息網,能知道學生們的很多動态。比如徐斐然上次收到神秘贈票去看了演唱會,因為确信不會真是後援會給她寄的票,她問了一圈人,找不到到底是誰送的票,還被人覺得是在借着問話為目的炫耀。徐斐然也不計較,每天都高高興興的,走路感覺都帶風,上學狀态也好了很多。
李螢心問:“怎麼了?”
“我想問一下,如果我這裡有個節目,但可能不太完美,可以報名參加藝術節嗎?”徐斐然臉上挂着不好意思的笑。
“可以啊,”太可以了,李螢心想果然善有善報,這孩子這就無意識地來報恩了,他問,“什麼節目?”
徐斐然撓了撓頭,說:“就,我和王詩恩她們組了個樂隊來着。”
說完還瞄了李螢心一眼,似乎是在揣測面容清秀卻永遠冷臉的李老師對他們組樂隊的行為是否贊同。沒得到答複,徐斐然一下緊張起來:“我們是剛組的,之前沒有占用學習時間練習……如果老師批準的話,我們之後也會合理安排練習時間的!一定還是以課業為重!”
“我說什麼了嗎?”李螢心從桌兜裡抽了張報名表出來,跟遞卷子似的遞給徐斐然,“報名表,去邊上填好了給我吧。”說着看了一眼時間,“趕緊填完去上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