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修哲發現藏鋒突然有了動靜,劍身不斷顫動,他沒來得及去查探藏鋒究竟怎麼回事,便見卷軸發出一陣白光。
隻聽喀嚓一聲,卷起的卷軸上方出現一道裂痕,四周憑空出現了一道陣法,是強行禁锢的結界,充沛靈力四溢,景修哲一眼便看出這是程長霖下的陣法。
但也隻是如此了,卷軸突然沒了動靜。與此同時趙乾的傳音符迅速出現在景修哲面前:“景道友,速來掌門祠!”
景修哲沒來得及問一句話,便見傳音符迅速失去光芒。加之藏鋒一直有不安的顫動,他急忙起身,向掌門祠奔去。未到明山山頂,便瞧到四周挂起白布,他的大腦嗡地一聲,停下了腳步。
明山他認識的人不多,他就這麼站在那裡,看着衆明山弟子将一根白布綁在額上。直至白去靜在他身後推了他一把。
“快上去。”白去靜在他耳邊道,“要哭也是……在師尊牌位前哭。”
“牌位?”景修哲眼珠動了動,看向白去靜,“你們怎麼知道長霖死了的?”
這話問的便是廢話了。修仙界衆宗門不論大大小小,曆任掌門皆會在上任時将本命玉石留在掌門祠,靈石與修士之間是互相有聯系的,修士一旦失去性命,玉石便成為一塊普通玉石,化作一塊牌位……
行至山頂時景修哲頭暈目眩,他隻看到趙乾站在掌門祠門前……趙乾回頭看了他一眼,隻小聲道:“節哀,景道友。”
景修哲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師尊恐怕一直在卷軸之中,道友你也試過了,卷軸沒人進得去……”趙乾閉目道,“景道友,不論如何,我定會去取回師尊遺體。”
景修哲噎住了,他完全進不去卷軸,今日他才發現卷軸外不止有程鑫設下的禁制,還有一個防止卷軸中人出來的結界——是程長霖設下的。
意思就是,是死是活,程鑫都出不來了。
既然要一生一世,那程長霖就給他一生一世。
與此同時,明山藏經閣爆發一陣動蕩,正行至半路的不情聽到動靜,迅速禦劍前去,便瞧到藏經閣閣頂已經被掀翻了。程鑫披頭散發像隻男鬼,滿身是鮮血。他緊緊抱着程長霖,神情癫狂,雙目赤紅,俨然已經走火入魔。
不情迅速道:“放下程長霖屍身——”
程鑫猛地擡頭,緩緩道:“誰也别想搶走我爹——”
與此同時他周身翻起一團黑氣,魔氣厚重得令不情渾身一顫。隻待下一秒,程鑫便消失不見,空留滿地卷軸碎片。
不情迅速向趙乾傳音道:“快,程鑫跑了!”
與此同時疆姒正被魔族衆人圍攻,新上任的魔主到底還是個少年郎,被程鑫帶回魔族主城的他不相信任何人。程鑫離開許久,他心中愈發不安,便帶了暗衛前來尋找程鑫,正巧遇到了程鑫曾經的部下疆姒,便不斷追問程鑫在哪裡……但疆姒确實不知道。
可疑神疑鬼的少年不會放過任何線索,他隻看到疆姒對術師暗中使眼色,一個眨眼,她的随從消失在原地。于是魔主命暗衛與疆姒纏鬥起來,不斷逼問程鑫在哪裡。
就在纏鬥之際,便見程鑫抱着程長霖沖了進來,匆匆越過衆人。
小魔主快速跟上道:“程鑫!這幾日你去了哪裡,我好害怕!”
疆姒看到程鑫懷中之人,面色大變:“前輩!”
程鑫一個人都沒有搭理,隻在進入房屋後,房門“砰”地一聲關閉,将一切都隔絕在外。
景修哲再見到疆姒是在三日後。他站在魔族領地,滿身是鮮血。疆姒被術師背着,隻剩最後一口氣,術師在他面前不斷磕頭,用蘸了血的手指在地上寫了“救救她”三字。
景修哲道:“我記得你。”
術師滿眼焦急,隻不斷抱着疆姒,将體内僅剩不多的魔氣灌進疆姒體内——但她心口的洞填不滿,不斷地向外洩露魔氣,疆姒時日無多了。
魔族将一切與修士有關的人都視為敵人,曾經有程鑫罩着她,但現在沒有了……于是太多的人瘋狂撲殺這兩名活在夾縫中的人。
景修哲交給術師一個信物,讓他前去不滅天。雖說救不了一世,但至少可以庇護他二人到疆姒死去。
術師又給他磕了三個頭,轉身背着疆姒離去。
景修哲此行,正是為程長霖而來。他背着藏鋒,一路向程鑫居所前去,所見魔族,原地誅殺。
下雪了。鵝毛一般,落在景修哲眉間與發上。他緩慢向前方走去,隻看到一片荒蕪,未走近房屋周圍,便嗅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與腐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