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你,就是你娘害的我,你娘是庸醫,弄錯了藥材,才緻使我流産的。”姜夢溪突然傾身朝前。
沈詩宜被一股駭人的氣勢包圍,睫毛微動,直到現在,姜夢溪還在抵賴,還在将過錯推給别人。
沈詩宜擡起頭,平靜的眸子對上姜夢溪的眼睛,無聲開口道:“因為你不愛永靖淵,你愛的是永修權。”
這麼近的距離,姜夢溪當然看的懂沈詩宜剛才說的話,整個人回座椅的時候,沒有扶穩,後背重重的撞在座椅上,姜夢溪吃痛,驚慌失措的看着沈詩宜,結結巴巴開口:“你…你胡說什麼?”
這麼多年來,姜夢溪自覺自己做的很好,沒有外人知道的秘密,沈詩宜是從哪裡知道的。
看着姜夢溪這副慌亂到不能自已的樣子,沈詩宜心裡長舒一口氣,看來吳應芝沒有騙她。
“所以,為什麼是我娘?”沈詩宜再次将話題扯回自己此次的目的上。
“為什麼是你娘?”姜夢溪忽然開口大笑,瘋癫而壓抑。
“你說為什麼?”
“你不知道我是誰嗎?”
沈詩宜當然知道她是誰,也知道她是姜祁年之女,可是這個姬瓊華有什麼關系?
沈詩宜疑惑看向她。
女人突然站起身,走到沈詩宜面前,俯下身對着沈詩宜的耳朵:“姚玉瑾是我的親姨娘,我母親的親妹妹。”姜夢溪說完眼睛瞪的老大,近乎瘋狂的盯着沈詩宜震驚到呆滞的眼睛。
“知道了吧,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做了吧?”姜夢溪站起身,忽而又突然俯下身,伸手捏起沈詩宜的下巴,臉部肌肉都變得扭曲。
随着姜夢溪的手指松開,沈詩宜無力的趴在了地上,此刻她才真的敗在了姜夢溪的腳下。
為什麼事實是這樣?為什麼?沈詩宜雙眼紅腫痛苦,猩紅的眸子絕望的看着面前的繡鞋,為什麼啊?
沈耀知道、姚玉瑾知道、葉溫姝知道、姜夢溪知道,是他們害死了自己母親。
可是沈耀,不該是你啊?
沈詩宜不知道一個人可以狠到什麼程度,聯合外人對自己的妻子下此毒手。
不行,她不能就這麼倒下,她不相信這麼沒有天理,姜夢溪敢欺騙天子,她要将此事狀告給永靖淵,她要将她的罪行全部告訴永靖淵,她不相信這個世界沒有天理,永靖淵也被瞞在鼓裡。
想到這裡,沈詩宜慌亂的打開門,從裡面沖了出來,身後大殿中間的女人扯了一抹詭異的微笑,她倒是想看看永靖淵這次還會不會保她。
一路狂奔,陰沉灰暗的天空慢慢飄起雪花,一片一片落在沈詩宜的小臉上,融成了水,混着淚水,揮灑在沈詩宜一路跑來的長廊上。
内心有個聲音在拼命的叫嚣,【等等啊,你冷靜點,冷靜點啊,拜托你,沈芷清,拜托你不要這麼沖動】
可是沈芷清哪裡聽得進去,沈詩宜隻覺自己頭痛的快要爆炸。
一口氣跑到了養心殿門口,衛朝林站在門口,看到台階上沖上來的人,心裡一驚,立即上前阻攔,“沈太醫,主子這會正休息,你要是沒事急事,就先回吧。”衛朝林說着試圖将沈詩宜往後推,裡面的男人并沒有睡,看着沈詩宜這副樣子,衛朝林深感不安。
沈詩宜無力推搡着衛朝林,最後實在不願和他拉扯,撲通一聲跪在了殿門口,“皇上,微臣沈芷清求見!”沈詩宜朝着殿内大聲喊道。
衛朝林眉頭一皺,無奈的看向沈詩宜。
裡面的男人正眯着眼在榻子上小憩,聽到沈詩宜的聲音,睜開眼睛,将手裡的佛珠套回手腕上,坐起身來,“進來吧。”
沈詩宜聽到聲音,立即起身,朝殿内走去,走到門口時,衛朝林攔着,朝她無言的搖了搖頭,最終還是被沈詩宜掙脫開,走進殿内。
沈詩宜走到大殿中央,透過屏風,看着榻子上坐着的男人,此刻正端着茶水慢慢喝着。
“微臣參見皇上。”
“嗯。”
“何事?”
男人沒有擡頭。
“皇上,臣要為臣的母親姬瓊華伸冤。”沈詩宜說道。
榻上的男人手裡的茶杯停在半空,眉頭微微皺了皺,擡頭看向殿中央跪着的沈詩宜。
“你母親當年之事,證據确鑿,醫術不精,緻使淑妃流産,沒有什麼冤情。”
沈詩宜沒想到,永靖淵一開口,就給這事下了結論,壓根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
“回皇上,臣找到真相,不是臣母親醫術不精,而是淑妃娘娘自己流産陷害臣的母親。”沈詩宜解釋道。
隻是聽着她的解釋,永靖淵的眉頭緊鎖,睫毛顫了顫。
“好了,這件事情就此打住,退下吧。”
男人的反應沈詩宜早都想到了,但是沈芷清沒有想到。
沈芷清不甘心的又說道:“皇上,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難道隻因為她是淑妃娘娘,就可以這樣草菅人命嗎?”
“住嘴!”男人雙眉上揚,眼中怒火燃燒,一拳砸在案幾上,整個大殿仿佛都随着震了一下。
“皇上!你也被淑妃騙了!”沈芷清繼續大聲說道。
隔着屏風,沈芷清看不清此刻男人眼神中忽而閃出的殺氣。
“來人,來人!”大殿傳來永靖淵的怒吼聲。
衛朝林連忙踱步走了進去,低着頭,感受着大殿之上的雷霆之怒。
“沈芷清禦前失言,蔑視皇家威嚴,不顧君臣之禮,頂撞朕,将沈氏即日起關進大牢,擇日交給刑部依法嚴懲。”
“帶下去!”永靖淵怒吼道。
衛朝林心裡一驚,看了沈芷清一眼,“走吧,沈太醫。”
沈芷清無言的站起身,擡起胳膊擦了擦眼淚,恨恨的看了眼大殿之人,晃晃悠悠的走了出去。
衛朝林跟在身後,出了大殿長長歎了口氣。
一出養心殿,沈詩宜便被禦前侍衛押送着朝刑部大牢方向走去。
雖然這個結果早已在沈詩宜的預料之内,但是她還是感到了自己深深的無力感,這個時代的帶來的無力感。
一個國家的最高管理者尚且如此,那像楚夕的父母慘死,簡世安那樣的世家公子做出的這些惡事,卻依舊活的好好的,也是必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