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十二年冬,沈雲裳懷孕了。沈詩宜時隔半年再次見到沈雲裳時,她已懷孕六個多月。
這天早晨,清風堂剛剛開門,沈詩宜因為今天有個病人要去看診,這會正在櫃台往小藥箱裡收拾着今天去要帶的藥品。忽然,耳邊傳來一個柔和的聲音,沈詩宜擡眼看去,醫館門口站着沈雲裳面色蒼白,耳垂凍得發紅,一隻手輕輕放在隆起的腹部上,眼神缱绻的看向沈詩宜。
沈詩宜看向來人,立即從櫃台裡繞出來,走到門口,扶上沈雲裳胳膊,“你怎麼來了?”
說着小心翼翼帶着她來到裡面,轉頭朝後面喊道,“素喜,燒個炭火盆子來。”
說完回頭看向沈雲裳,“你的臉色看着不好啊!”
沈雲裳溫和的看了眼自己肚子,“我有件事想求你!”
從沈雲裳嘴裡說出‘求’這個字,沈詩宜不敢相信的怔怔看向沈雲裳,仔細看時,這才發現,沈雲裳眼底烏青,臉色看着有些憔悴,整個人有種茫然的恍惚感。
沈詩宜轉身倒了杯熱水,遞給沈雲裳。
“你說!”沈詩宜說着也坐了下來,認真的看着身側的女子。
“在我生産前,能不能麻煩你來國公府照顧我一段時間。”沈雲裳說完,眼神不自然的看向一邊,不去直視沈詩宜的眼睛。
沈詩宜一聽,再次看向沈雲裳氣色不佳的樣子,“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沈雲裳的聲音有些顫抖。
“他們欺負你?”沈詩宜狐疑問道。
聽到這裡沈雲裳忍了好久的眼淚,順着眼角滴在了腹部的手背上,沈詩宜餘光瞥了一眼。
沈雲裳今日這般,或許在大婚當日沈詩宜已經看到了她的現在,隻是有些事情即使她做了,也不見得有什麼效果。所以再次看向沈雲裳的時候,她隻想暴揍那個趾高氣昂的男人,僅僅半年時間,就這般憋不住了。
“為什麼不去找爹爹和侯夫人?”沈詩宜問出她的疑惑。
“沒用的!”
“你知道的,父親不願得罪奉國公。”
聽到這裡,沈詩宜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笑容,看來不止對自己,至少女兒在他眼裡全都是他仕途上的墊腳石。
“侯夫人也不管?”
“娘看我這副樣子,隻會氣我沒用,哪裡有人知道我的…”說到這裡,沈雲裳頓時失控,大哭出聲。
沈詩宜走上前,輕輕拍了拍沈雲裳的後背,厚厚的衣服,她還是一下就摸到沈雲裳的肩胛骨,心中突然湧出不忍,俯下身來輕輕抱住了她,沈雲裳嗚咽着說道,“我隻想保住我的孩子!”
剛說完,肚皮突然動了下,沈雲裳止住哭聲,推開沈詩宜,“她剛剛動了!”說着激動地看向自己腹部。
“是嗎?”沈詩宜不相信似的将手放在沈雲裳肚子上,仔細感受着,突然肚子又動了下,沈詩宜驚喜的看向沈雲裳,“唉,真的動了!”兩人激動的看向彼此。
就在這一瞬,沈詩宜做了個決定,她要将這個孩子平安帶到世上,“我跟着你去國公府,他們能同意嗎?”
“奉國公還是挺看重這個孩子的,我去求他,隻要他同意,其他人也不敢說什麼。”
“那你好了差人告知我一聲,我這随時可以過去。”
兩人正說着,後門突然進來一人,揉着沒有睡醒的眼睛,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看到大堂裡的兩人,有些尴尬,“這位是?”
“這是我妹妹,沈雲裳。”沈詩宜說着轉過頭來,“這位是傑裡米。”
沈雲裳看着男人奇怪的長相,再加上一雙藍眼睛,臉上有些怵。
傑裡米自來熟走上前來,看着沈雲裳的肚子,“有六個月了吧!”
沈雲裳聽到男人這麼準确說出她的懷孕時長,有些驚訝的看向沈詩宜。
“他也是位大夫,醫術很厲害的,就是愛睡懶覺。”
自打傑裡米搬過來後,這一日比一日起的晚,沈詩宜倒是無所謂,隻是有時候他像今天這樣突然睡眼朦胧的出現确實會吓到病人。
沈詩宜說着同沈雲裳笑出了聲。
傑裡米突然俯身上前,鼻尖往兩人身邊嗅了嗅,不确定般先在沈詩宜周身嗅了一圈,再轉到沈雲裳身邊,沈雲裳不安的動了動,那股淡淡的香味又傳出來一些,傑裡米這才确定是沈雲裳身上傳出來的氣味。
傑裡米神色凝重問道,“姑娘用茴香?”
“沒有啊!”沈雲裳一臉懵懵。
沈詩宜一下子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欺身上前,靠近沈雲裳仔細嗅了嗅,确實有茴香,沈詩宜擡起頭來懊惱自己沒有第一時間發現,朝自己的腦袋敲了兩下。
“怎麼了?”沈雲裳看着兩人面色凝重,着急的想要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