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白玖顔将司珏帶回管府,管用懸着的心這才放了下來,心情大好于是擺酒設宴,府邸花燈如晝,又變回灰不溜秋掉毛鳥的阿柒偷了一小酒罐,在花叢裡一拱一拱的小啜着。
離席的謝璿樞蹲下來看着喝的醉醺醺東倒西歪的白鳥,見她倒下又扶正,來來回回不厭其煩,嘴角也不自覺勾起一抹笑意。阿柒覺着酒勁真大,一陣天旋地轉,迷糊中眼前出現一張俊臉,這人長得真好看,人又溫柔,一點都都不嫌棄她現在是隻醜鳥。她想送他些寶貝,阿柒左瞧瞧又瞅瞅,送什麼好,于是從自己身上用喙啄下一根羽毛。
謝璿樞看着手裡多出來的一根白色溢彩的羽毛心又不解,鬼使神差的收進了懷裡。
等第二天一大早,白玖顔被阿柒發瘋地在屋裡的撲棱拍打聲吵醒,“阿柒怎麼了?”
阿柒化成人形,跪在床邊,“玖兒姐姐,你有看到我的,我的,,,”,又面露難色說不出口
她的翎毛呢?!!!
蒼月殿内,柱子上的燭火将地上兩道身影拉長,一個陰沉的聲音兀的響起,“你來了。”
赫曦景擡起頭,看着眼前這張熟悉的臉,心中蓦然一顫,“你怎麼會變這樣。”
跟君辭長相一模一樣的燭燼倒是很習慣這個身份,無甚不妥,轉而對着赫曦景開口道,“你不是想找那個人報仇嗎?你不是喜歡那個人身邊的女子嗎?”
“如果不是我用幽冥花救你,你豈能活到今日。”
“所以,你得幫我。”
赫曦景眼裡閃過一絲掙紮,搖搖頭,“我可以自己報仇,而不是用此等卑劣手段。”
“卑劣?”燭燼冷笑,“幽冥花有個奇效,在有限的時辰裡可以倒流回到過去,你是不是試過很多次?不斷輪回想去救他們,卻隻能無能為力地接受他們已離去的實情。”
赫曦景眼眸裡滿是痛苦,那些場面在他眼裡揮之不去,心口淩冽的寒氣讓他痛不欲生,就在幽國的古木下,他的父皇母後全都死在眼前,就連栖笙,本來跟他就快要逃出去了,她心愛的男子為她擋了一劍,臨死前他說,“栖笙,我心想過,你是我妻子。”
因這一句話,栖笙自盡在他身側,“我也,心想過。”
他從未想過,朝夕之間,身名俱滅,天下再沒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燭燼眼中盡是嘲諷之意,“你們總喜歡滿口仁義良善,于是忍,于是讓,于是等。”
“情也拗不過一個‘等’字,于是因緣交錯,他有意時,她無意,她有情時,他人在側,他回首時,她發為髻,放不下一個人,動不動就等,無非有人等到,有人等不到。”
“我們與你們不同,強大才能奪回一切。”
赫曦景神情木然,聲音冰冷,“你不也動了情,還不是等不到,強大就能奪得美人心嗎?”
燭燼并未動怒,隻是目光陰鸷,“我就是不甘心,那隻英雄救美人途中的怪物,憑什麼就成了劍下生祭,沒有英雄,美人就屬于怪物。”
“你們分善惡,分是非,其實人心與妖魔有何分别,還不是一樣的壞,甚至不如妖魔坦蕩 ,不也是靠着犧牲别人來成全自己的私心?”
赫曦景搖搖頭,“林莽山野間,天自有其道。”
燭燼神情變得可怕,身後的影子凝化成骷髅頭骨模樣,聲音也變得陰沉,“又是天道,你以為什麼是天道。”
“你動不了的部分。”
“你信不信我殺了你。”
似是觸到某種逆鱗,燭燼眼瞳赤紅,一把掐住赫曦景的脖頸,赫曦景看着面色黑沉的燭燼,“你不是救我的人,你又是誰?”
遂松開手,赫曦景搖搖欲墜穩住身體“你也不要用這張臉,縱然我恨他,你也不及他。”
燭燼大笑道,“我對人族不感興趣,我也隻是想讓你見識到,天道毀滅的那一日。你總有一天,會跪着求我。”
燭燼擲出手中的劍,劃出萬丈混沌之力,将虛空中巨大的屏障瞬間崩裂,這些碎片化作利刃刺進了赫曦景的體内,他強忍着無比疼痛走出了宮殿。
等走到無人的角落,身體終于支撐不住倒了下去,昏迷前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咦?赫曦景,怎麼又是他?這個人怎麼回事,就不能換種死法,天天倒在人必經的路上。”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