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蹲下看着這株漂亮的小藍花草,扯住葉子惡狠狠說道 “都是你幹的?”,小家夥不經吓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過了一會白玖顔歎了口氣:“膽子倒挺小”,小寂離戳了戳 “别哭了,再哭真秃了”,這才安靜下來。
她原為山中一株千年修煉成精的藍荇花,名喚闌途,幾年途徑此城正遭瘟疫,本着行善積德之心救治城中百姓,卻不慎傷了元氣,于是施法将虞山大雪冰封,常年寒風凜冽,誰曾想當她再從冥識中醒來,發現周邊寒意消融,她的内丹冰魄卻不見了。
天機閣閣主告知她,一男子誤吞了冰魄。不得已将男子掠回山中,要拿回冰魄隻能取男子心髒,她自是不肯做這傷天害理之事。但是不取冰魄她将修為散盡。藍荇花一族還擅織造夢境,如果能在夢境中取回冰魄便可不傷人性命,于是她在此處造了夢境結界。
但這夢境有三,一則心有裂縫,夢境會坍塌,一旦坍塌或永困夢中;二為夢境由宿主締造,過去現在未來,何時何地何人瞬時幻化,要取走宿主之物需其自願;三是闖夢者,死傷皆為真實。
換句話說,宿主控制夢境,受到刺激夢會坍塌,夢境外來者發生的一切屬實。
她的元神一個月前進入了男子夢境識海中,還未出來,每個人夢境時度不同,但都會比人世間慢很多,因此在男子夢境少說得已有幾年時光。
闌途花草又忍不住哭了,“我無法感知元神,但靈力開始消失,所以控制不了此處結界,靈智也開始渙散了,有點遲鈍”。
白玖顔看着她也不像是撒謊的樣子,“你剛剛說的天機閣是什麼地方?”
闌途花草諾諾的說:“天機閣混迹人妖魔族,天下之事盡知一二”
小寂離倒是注意到她好看的花瓣時不時縷縷飄落,看着花草身形若隐若現異常脆弱,抿了抿唇問道“你疼嗎,這樣下去你是不是會死?”
闌途沒想到他會這麼問,低垂着花瓣腦袋,兩片葉子不安交握,有些失落地說道:“他們沒事你們不用擔心,一旦我死了,這裡的夢境就會結束”。
白玖顔抵着下巴微沉吟,開口道“要是你現在取回男子心髒,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闌途搖了搖腦袋:“我的元神在他識海裡,如果他死了,我會灰飛煙滅。”
小寂離喃喃低語“果真是有點笨”,又仰頭看着白玖顔,似是知道小寂離的想法,白玖顔柔聲問道:“可有别的法子”。
闌途花草擡頭看向兩人“有,不過很危險,需要人入夢,在夢境坍塌之時讓夢主願意跟着出來人即可蘇醒”。
白玖顔心想,倒真是個孤注一擲的法子,但是看着這一衆人,歎了口氣,“我試試”。
闌途拿出一物,“這個是金鈴你戴上,它可以感知夢境坍塌之時”。白玖顔戴上手鍊,對小寂離溫聲地說:“寂離幼崽,你在這乖乖等等喔”,說罷,闌途施法讓白玖顔進入了君辭的夢境。
白玖顔在一處山林裡醒過來,還沒等反應,隻聽見遠處傳來陣陣撕裂的野獸怒吼,回過頭眯眼看見路上風塵滾滾,聲音越來越近,眼瞳中細小的景象逐漸放大清晰,一群體型碩大的野獸朝她狂奔而來。白玖顔臉色大變撒腿就跑,邊跑便想這是什麼地方,君辭的夢境!那他在哪,闌途說過,夢境由夢主締造,外來者身份由夢主決定,不會離得太遠才是。
白玖顔思索間,群獸已然逼近,将她包圍住,猛獸垂涎的喘息熱氣近在咫尺,眼裡不由閃過一絲殺氣,這時從猛獸中抛下一重物,有男男女女譏諷的嘲笑聲“蒼月,前幾次讓你逃了,今日便是你的死期罷”。
白玖顔眼前一亮“蒼月?君辭?!”
猛一轉頭看到地上被扔下的“重物”,一個渾身是血的小孩俯趴在地上,依稀可辨認出長相,五官和如今的君辭幾分相似,跟寂離差不多的年歲,臉上血迹斑駁緊咬嘴唇大喘着氣,眼神陰鸷冰冷警惕盯緊四周,這時躁動不安的妖獸裡一道長鞭襲來,白玖顔眼疾手快抱起他腰身一側,右臉卻被長鞭勁風劃傷,白玖顔神色霎時陰沉,輕放下身體格外單薄的小君辭,一道尖銳突兀的女聲傳來:“何人敢壞我好事,還不趕緊滾開”。
白玖顔輕扯嘴角,用手拭去臉上傷口滲出的血珠,徒增幾分嗜血詭異的妖豔,目光灼灼看着來人一言不發,女子見如此她漫不經心,心下愠怒,揮動長鞭劈向白玖顔。
白玖顔右手攥住長鞭用力一拽,便将另一頭的女子一把扯下重重摔在地上,幾名衣着華麗的年輕少男少女和二十餘侍衛從妖獸上紛湧而下,“大膽,竟敢對公主行兇,來人,把她拿下”。
白玖顔驟然一個旋身甩起長鞭,鞭聲劃破空氣發出刺耳噼啪聲,強大淩厲的力量将衆人震倒在地。
擡眸掃了一眼,望見飄揚的“幽”字旗幟,大概能猜出七八分,“這便是幽國的待客之道嗎?”
從地上爬起的女子忿忿道“不過一個棄子,你是何人?”
白玖顔不悅的看着嚣張跋扈至極的這幫人,皺了皺眉,轉頭對上了小君辭冰涼的目光,神思忽然清明 “我是蒼月公子的随從”,伸手摸了下小君辭腦袋,低聲道“以後我保護你可好”,他卻突然咬住虎口,白玖顔悶哼,心想這不領情的小家夥可比小寂離難養。
遂往地上揮下一鞭,“玄月向來有仇必報,若我家公子出了差池,雖遠必誅,你們可擔得起責?”。
一旁的人被白玖顔的聲勢震懾,人群裡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女子見衆人露怯怒從中來,“她說你們就信,都是幹什麼吃的,格殺勿論”。
話音剛落,傳來清亮的聲音“栖笙,皇家狩獵不是你胡鬧的地方”,白玖顔擡眼見一個身着白衫大約十幾歲五官俊朗的貴族少年,騎在一頭高大凜凜的白虎之上,小小年紀瞧出幾分内斂深沉。另一頭長角白鹿坐着個小女孩,額間一點紅,倒是清雅出衆,飄逸靈動。
衆人卻萬分惶恐跪地朝拜,“參見曦景殿下,參見聖女”。白虎上的少年居高臨下的瞥了一眼白玖顔兩人,唇角輕啟“今日之事到此為止,回宮”。說罷隊伍騎着一群妖獸浩浩蕩蕩遠去,那騎在白鹿上的小女孩回眸,流轉的擔憂一閃而逝,不經意與白玖顔目光對上,迅速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