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情蠱産生的感情能有多靠譜呢,自作多情,尤為緻命。
她一遍遍騙自己,卻騙不過旁人的一句,他不似從前。
她自小被苗族巫女收養為徒,師父苦求長生不老之術,數不清當了多少年藥人,身體也發生了變化,容顔永駐,不知歲月長。
那年師父被仇家殺害,她大難不死,便想着找一處歸隐。
那天遇見被追殺的蘇澈,她倚在竹林上冷眼旁觀,
看着那個容貌俊秀異常狼狽的少年,露出一個輕輕淺淺,很美好的笑容,
異常紮眼,突然就不想他死了。
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人,明明沒幾日可活,卻似靈曜張揚熱烈,又似和風沁人心脾,
眸中能載萬千風塵的愛忱,也能片葉不留痕的薄涼。
飄零于世太久,也想知道人間風月滋味。她其實,并不想有那麼長的歲月。
那麼以命抵命,需一年換三次血,也借他一年時光不算過分才是。
可是那晚,給他下情蠱,感受唇瓣溫潤的觸感和溫熱的吐息,
她已經許久沒有痛覺了,那時卻感覺心髒絲絲縷縷的疼。
跟他回青州城,衆人都說他性情大變,她躊躇不安,
不知情蠱竟是這般,眼裡處處是她又不是她。
看到他和曾提起的青梅楚瑤談笑時,那熟悉的眉目帶笑,她後悔了,更想祝他歲月長留,永結良緣,一世長安。
數着日子換血,想給他解情蠱,曾經的師門叛徒蘇盈師妹找到她索要寶物。一并殺了早年給蘇澈下毒之人,蘇盈嗤笑道:“弄成這樣真夠狼狽,你給他們下慢性毒藥,不也是想殺人,你真該謝我,直接死和間接死有何不同?”
那日蘇盈化作蠱師,給楚瑤下了蠱毒,迫不得已,她承認了罪行,也該想到,他是恨她的。
被刺一劍受了重傷,救楚瑤的時候,一時反噬。
很煎熬的時光,寥寥幾句卻也說完了。水慕靈有些哀傷,垂眸道說:“希望他能原諒我,人不是一直那麼聰明的,所以才犯了錯”。白玖顔神色認真的看着她:“你不想見見他嗎?”。
水慕靈釋然笑了笑:“我如今這般模樣也是自找,便不打擾了”,頓了頓道“姑娘,我有一事相求,我師門有一寶物黃金蠱想将它托付給你們,我命不久矣,三位肯出手相救,必是信義中人,還請幫這個忙”。
白玖顔聽到這句突然擡頭,笑意淺淺:“你竟從未用過這此蠱?”,水慕靈有些迷茫道:“未曾,師父當年走得突然,我功力尚淺禦不得此蠱”。
白玖顔語氣倒是輕松下來:“蘇澈快死了,我覺得你還是親自見見更好,我有法子可以恢複你的容貌,但那樣你會隻剩一天壽命”,水慕靈一聽蘇澈快死了,顧不上其他:“懇請姑娘幫幫忙”。
白玖顔嘴角微揚,眨眼道:“好,不過得借下你的黃金蠱一用”。
傳說黃金蠱,将世間十二隻最毒的毒蟲放到甕中,互相殘殺,七七四十九日後剩下來的最後一隻,并不斷用毒物喂養而成。打開養蠱皿,割開水慕靈的手腕放血,一隻淡金色的蠱蟲尋爬出,白玖顔吹起玉笛,瞬間絲絲縷縷悠揚笛聲彌漫整個屋子,曲調不高,卻極具穿透力,蠱蟲不受控制的鑽進水慕靈的身體,走到血脈之處泛着血紅色的光,遊走到心髒處蠱蟲反抗後撤,白玖顔蹙眉,笛音逐漸加快,音律變得倉促詭異,額頭滲出滴滴細汗,蠱蟲像受到召喚般停留在心髒處,眼見水慕靈從白發老妪慢慢褪變成白皙濃顔的黑發美人,不多時蠱蟲從體内掉出,一動不動,白玖顔也有點虛浮。
蘇澈一見到水慕靈,便緊緊抱住她,眼眸溫柔,溫聲道:“如果你死了我就陪你,一個人活那麼漫長的歲月的話,太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