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漁人碼頭。
渡江輪船抛下鐵錨,惱人的蒸汽聲轟鳴,伴随乘客走下舷梯,漸漸式微。
直到踏岸的一刻,唐立青的戒備心稍稍放下。
除卻江川水留下的背包,她回來時多了個手提箱。
黑金彩中獎的消息不知怎地,在 H 國被大幅報道,甚至艾米西亞都在市中心最熱鬧的電子屏幕上宣布,要親自祝福這位大獎幸運兒。
幸運兒有多幸運自是不提。二十億的獎金哪怕是換成 H 國最大面值的貨币,也需要幾卡車才能裝滿。
唐立青無法獨自一人帶回來,更何況直覺告訴她,繼續留在 H 國等待兌付獎金,将會是個錯誤的選擇。
畢竟頭獎是如何拿下的,她與背後的莊家心裡各自有數。
所幸在下注時,唐立青将身上所有的錢分成兩部分,餘下的換成零星計數的小份額獎券。
即便如此,她在兌付時還是遇到阻礙,後面不得不找中間人轉手才得以擺平。
現在的手提箱内面值千元的紙币,加起來大概有數百萬。
G 城留給她的回憶不止酸澀痛苦,還有很多事仍在等待結束或開始。
欠顧翌的,無論如何都要還給她。念及至此,唐立青自地面停車場取了車,而後直奔博子道。
跑車消失在十字路口。
五分鐘後,角落裡一輛毫不起眼的銀色商務車駛離碼頭,朝城北長鳴一号别墅開去。
金屬輪毂飛轉,帶起的砂石四濺一片。
與此同時,H 國最繁華的街道,紛紛揚揚下起雨來。
“想不到,居然下雨了。” 甯欣坐在咖啡店的遮陽傘下,目光盯着不間斷砸在地面的雨點子,聽語氣像是少了幾分興緻。
邊聽白坐在愛人對面,望着她笑。“我們的運氣是不太好,難得陪你出來看書,還落個濕漉漉的。”
“早知道結果都一樣,不如留在家裡好了,還能摟着阿欣多躺一會兒。”
“你閉嘴,不許再說。” 甯欣想到這人無休無止的折騰,不由嗆了句。在明鹽山上時,最早不過卯時起,最晚不過子時睡。現在倒好,一晚上休息不了幾個鐘頭。
邊聽白竟然聽話地适時止住,眼神示意身旁的助理準備條羊毛毯子。
“嗯,不說了。往裡坐坐,天氣預報說晚上有風球,别淋着雨。”
“風球?是台風嗎?還沒見過。” 甯欣接過毯子,一半蓋在邊聽白身上,另一半則自己攏在肩膀。“明鹽山最冷也就下場雪,不曉得這裡台風會是怎樣。”
“不好說。大的時候,會把汽車吹得在空中飛。風力小的話,頂多也就是刮破幾塊窗戶玻璃。” 邊聽白搖了搖頭,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掌自毛毯底下,搭在甯欣的手背,與之十指相扣。
“還可以吹到天上?快跟我說說.......” 甯欣起了興緻,一雙好看的眸子裡滿是遮掩不住的新奇,倒像是個半大孩子。
“嗯,來這裡念書的第一年就看見了。那時我就正好坐在車子裡…… 風阻噪音很大,在空中翻了幾個圈,最後才落在草地……” 邊聽白一邊回憶,一邊将甯欣抱得更緊。那時她不得已離開雷鳴市,卻在飛機落地的第二天遇到強烈風暴。
那年她也不過才二十出頭,獨自在異國他鄉,應對繁重的課業,以及邊珩内部的明争暗鬥。甚至在連人帶車被刮到空中時,腦海中都在計算,如何能更快拿到家族基金。
祖母大概知道她心中所想,臨終前仍不願放權,希望她一步步放下仇恨。
“......” 甯欣瞥了她一眼,全然不信她的描述,更是在毛毯下面偷偷掐住她的掌心。
“不信你,你的話一個字都不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