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倬雲過來找姜枝的時候，正碰到她們三人圍坐在一起。

安靜不知從哪找來一根新圍巾裹在脖子上，正以一種令人眼花缭亂的速度用手在空氣中瘋狂地比劃。

另外兩人默契地等她氣喘籲籲地停下，然後才開口。

姜枝：“聽不……不是，看不懂。”

趙明殊：“這什麼玩意兒，手語嗎。你是不是報的盜版班？”

安靜氣得直翻白眼，她的手機早不知丢哪去了，左顧右盼終于找到一張白紙，随意拿了隻筆就刷刷刷地寫起來。

此時姜枝才注意到汲倬雲的到來。

這人毫不見外，學她們就地坐下。

“商量好了？”

姜枝道：“嗯，我去。”

汲倬雲似乎沒看到安靜身上多出來的血迹和她無法發聲的異狀，隻點點頭：“好。那我們準備一下，淩晨出發。到時候叫你。”

他仿佛隻是為了說這麼兩句話才專程過來的，得到結果就回去了。

姜枝本想問他具體時間，但見他已經走遠，隻好作罷。

趙明殊從背後打量着他格外齊整修身的風衣和潇灑俊逸的背影，狠狠皺了下眉，剛轉過頭手裡就被塞一張紙，掃了眼，“你想要找傅青鶴借一些她的箭？你又沒有弓，要那個幹嘛。”

傅青鶴對她那把弓顯而易見的重視，誰都知道不可能借出去的。

安靜急得猛拍趙明殊大腿，對她們做口型：她有多的弓！我偷偷看見了！

趙明殊不是很明白她怎麼突然把注意打到人家身上去的，姜枝也是一頭霧水。

【這姑娘可能被打擊到了。練了幾天的搏鬥，實戰輸得一敗塗地，連呼救的機會都沒有。】

【大概想換條路子試試？】

姜枝：【主系統對你的懲罰怎麼樣了？】

【還沒開始呢……】系統含糊不清，【别管我了。你忙你的去。】

姜枝：“她對我們有敵意，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未料這話一出，兩人均是神情奇異地看着她。

“？”

趙明殊忍不住吐槽道：“你是真的沒感覺到嗎？超市所有人裡，她好感度最高的就屬你了吧。”

姜枝這回是真的驚訝了：“為什麼？”

“好人之間的惺惺相惜呗。你倆一眼看上去就是那種……”趙明殊努力形容，“就是清朗正直，不懼強權的那種人。”

她看姜枝一臉“反正我是沒看出來”的表情，好笑之餘又覺放心，“算了，你對旁人的心思向來遲鈍，反正也不是壞事，還能防止……”

她像是想起什麼，沒說完這句話，而是轉向了另一個話題：“對了，我之前和你提了一次停車的區域，你應該能找到吧？”她的表情相當自然，另外兩人完全沒有發現什麼不對。

得到姜枝的确認後她放了心，“還好我停得位置不錯，按計劃應該沒問題。”

其實這次的計劃還是有風險的，但比起汲倬雲那邊，她們顯然并沒有多少擔憂——主要是因為姜枝實在是過于靠譜了。隻要有她在，什麼問題好像都不值一提。

寂靜的夜裡，隻有窗外的樹葉在風中發出陣陣沙沙聲。

大約到淩晨四點，姜枝被汲倬雲叫醒。

她眨了兩下眼，殘餘的困意和迷蒙徹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又是平日的清明冷靜。

她簡單檢查了一下裝備，确定沒問題後朝汲倬雲比了個OK的手勢，不知道為什麼，他隐匿在昏暗處的臉似乎因為這個動作笑了一下。

他們離開的動作很輕，但趙明殊和安靜還是醒了。于是在臨走前，姜枝收獲了兩個溫暖而依依不舍的擁抱。

除了在一旁目光冷飕飕的汲倬雲以外，其餘三人都表示對此相當滿意。

*

他們的運氣不太好。

離開超市後，昏暗的天開始下起密密的小雨。

姜枝戴上衛衣帽子，和汲倬雲并排而行。

他們雖然不畏懼落單的三兩隻喪屍，但也沒有必要自找麻煩。因此選擇了一條較為隐秘的小道。

汲倬雲偏頭，從寬大的帽沿下看到她流暢優美的下颔和清冷精緻的側顔，就如同一幅水墨畫般朦胧神秘，令人無法窺得真切，引人探尋。

他的目光落在她輕輕顫動的睫毛上，長而細密的睫毛因為雨水變得濕潤，就好像冷硬的外殼柔軟了下來。

他的心跳突然快了一拍。

姜枝感到被打濕的衛衣黏在身上，冰涼的觸感并不好受，她剛暗歎回去又要換衣服了，就聽身側那人突然開口。

“淋雨之後好像很容易感冒？”

“嗯？”姜枝微微偏過頭，反應了幾秒。“我身體很好，應該不會。”

汲倬雲歎了口氣，似真似假地說：“可惜我的身體從小就不行，這次回去多半是要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