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枝的異常表現将趙明殊的思緒猛然拉回。
她疑惑地看了眼就差沒在臉上寫滿焦躁的這人,“你在擔心什麼?”
“安靜很聰明。”她寬慰道,“她不會做出想不開的事的。而且還有仇沒報呢。”
姜枝被她說服了。她将這種糟糕的預感歸結為對下午行動的擔憂,那顆躁動的心漸漸平息下來。
在二人看不到的教室内。
男人的手臂和額頭因為極度用力爆出青筋,他死死咬着牙将安靜按在地上,感受到身下安靜劇烈的掙紮漸漸變得無力,絲毫不敢大意放松,仍然牢牢桎梏住她的脖頸,另一隻手則緊緊捂住她的口鼻。
在窗口處洩漏的一絲光印在他頹廢猙獰的臉上,赫然是衆人正在找尋的俞飛!
俞飛來到這間教室實屬陰差陽錯。
他在二樓窗口處僥幸拉到一個女生墊背,順勢逃出樂原超市後東躲西藏。好不容易找到一間報亭勉強可以容身,但缺少水和食物,不得不冒着被喪屍圍堵的風險幾次出來覓食。
前幾次還好,偏偏在今早他試圖返回樂原找找有沒有能用的東西,卻在半路被好幾隻喪屍追捕,不得已随便找了間教室躲進去。
——就在他擰開門把手進入教室的一瞬間,仿佛命運的惡作劇一般,寒意猶如一條吐着信子的毒蛇,順着脊背緩緩攀升,讓他整個人愣在原地。
裡面整整齊齊地擺放着三具屍體。
那三張面孔都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其中有兩人曾在他餓得頭腦發昏時親手遞給他一份食物。
——那是他末世以來收獲的第一份善意,卻在不久之後變成了他背刺他們的利刃。
俞飛的手上沾染過的人命自己都記不得有多少了。
從那個混亂的夜晚開始,超市大門外的嘶喊、哭求和威脅……他就已經回不去了。
但在此刻,他還是深深地、深深地打了個寒顫。
然而那點微末到差不多沒有的愧疚很快就消失在了他更深的擔憂之中——毫無疑問那個既有能力、又有動機能夠收斂這些屍體的人會是誰。
俞飛幾乎是立刻就意識到了一個恐怖的事實——姜枝沒死!她和自己一樣活着逃出了超市。
甚至連其他人……都可能還活着!
他登時頭皮發麻。
一個聰明、果敢、擁有強大武力同時還和他有着深仇大恨的對手。
他甚至連對抗的勇氣都生不起,隻想遠遠地逃離。
然而命運就是這麼殘忍。
他甚至沒來得及繞過桌椅從窗戶翻出去,隻來得及在門外的人進來時迅速躲在那堆雜亂擺放的桌椅後,瞪大眼睛,屏住呼吸,一絲聲響也不敢發出。
不幸的是,來的人當中正好有那個他連做夢都恨不得遠遠避開的人。
幸運的是,最終隻有一個人進來了。
一個……他并沒有放在眼中的弱小存在。
——雖然就是這個他不怎麼看得起的人,差點讓他翻了車。
但也隻是差點而已。
俞飛本就詭詐狡猾,當然不信安靜表現出來的那副快要力竭的樣子,直到感受到手下頸部的跳動越發緩慢,才微微松了口氣,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沒有放松的迹象。
他的眸中躍動着某種冷血動物般殘酷和冷漠的情感,暗自心道:别怪我心狠,誰讓你偏偏就發現了我,如果不殺你,死的就是我。
安靜眼球充血,甚至連發出嗬嗬的喘息都費勁,在大腦缺氧導緻的意識模糊間,她仿佛聽到了自己一聲聲的心跳——咚、咚……
她一邊在心裡自嘲自己這幾天訓練白幹,一邊在地上奮力地扭動脖子——哪怕這讓本就不堪重負的脖頸疼得幾乎要折斷,隻想朝安甯那邊最後再看一眼。
……
……
姜枝說:“明天和汲倬雲去車庫,我就不帶人了,你們留在超市。”
趙明殊目露擔憂:“你一個人可以嗎?我還是和你一起去吧,安靜一個人在超市不會有問題的。”
姜枝剛說完“今天過後,她肯定不好受。”那句把情緒不穩定的她一個人留在超市我不放心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腦中的系統突兀打斷——
【打擾一下。】冷靜的女聲響起。
姜枝下意識止住話頭,惹來趙明殊投過來不解的一眼。
【我本來不該……】
系統的聲音猛地停頓,像是在經曆什麼激烈的思想鬥争。
幾秒後祂喃喃自語地開了口,像是在說服自己,又像在說服姜枝:【這是違反規定的,我**************,否則***************】
姜枝聽到一連串的被屏蔽的音效深深皺起了眉,直到最後系統暴怒的聲音讓她似乎意識到——有什麼她并不想看到的事發生了。
她問:【什麼?】
系統深吸一口氣——姜枝也不知道一個非人的東西怎麼做出這種動作,但她當時就是有這種感覺——系統這樣做了。
【你能保證——在我離開後至少一周内不會死嗎?】
不等回答又快速道:【我就當你默認了啊。你的兩個積分隻夠獲取俞飛當時所在的位置而不是實時位置,如果你想要知道他現在——】
【你最好是想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