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枝用濕紙巾幫還在昏睡當中的安靜清理着口鼻的異物,剛剛弄完,趙明殊就被動靜驚醒。
她醒過來時還有些驚魂未定,大腦嗡嗡作響,差點以為喪屍又攻進來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了?”
原本側躺在地上的女生翻身坐起,卻被黑暗裡突如其來的燈光刺激到,瞬間閉眼,茫然問道。
姜枝簡短道:“安靜發燒了。”
趙明殊慢慢地睜眼适應燈光,這才看到她正在用濕紙巾貼在安靜紅通通的臉蛋上,試圖用這種最常規的物理方法暫時幫她降溫。
她走過去蹲下,用手背貼上安靜的額頭,又試了試自己額頭的溫度,面色不太好。
“這至少有三十九度了吧。”搞不好都上四十度了。
而且現在誰也說不清安靜什麼時候開始發燒的,再這麼放任下去怕不是要燒傻了。
姜枝任由趙明殊接替了她手上的工作,去打開一樓的燈光開關後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五點四十二,她們剛到超市時應該是三點左右。
安靜燒得迷糊,氣息微弱,半趴在趙明殊懷裡,咳嗽聲也斷斷續續的,聽得人心裡難受。
趙明殊一摸剛貼上去的濕巾,就這一會兒的功夫,濕紙巾裡的水都被蒸發完了。她隻好換上新的繼續降溫。
這時一擡眼就看見姜枝拿了兩條沾水的新毛巾和一條毯子走過來,遞給她示意用這個。
反正現在超市隻有她們三人。趙明殊幹脆把安靜身上和她們同款的衛衣脫了下來,用兩條濕毛巾分别裹在她發燙的額頭和頸部,然後把毯子蓋在她身上。
等一切都處理好後,她才意識到姜枝在旁邊默不吭聲地待了太久。剛想問就聽這人道:
“我早該想到的。”
想到什麼?
趙明殊疑惑不解,卻見姜枝眼神定定地落在她懷中的安靜身上。
她頓時明白過來,忍不住皺眉,“話不能這麼說。你又不是神,怎麼可能提前預料到一切。”
“不要總把所有壞事發生的原因都攬到自己身上去。”
她以為姜枝是因為和自己一樣,為忽略了安靜剛經曆巨大變故精神失常,又吹了一路冷風所以有可能會生病發燒這件事而感到愧疚。
姜枝沉默了一會兒,就在趙明殊還要繼續勸慰時,就聽她說道:“我出去找藥,你留下來看着。”
趙明殊一個激靈:“不行!”她瞪着眼前滿臉平靜,絲毫不覺得自己說了什麼了不得的話的人,“你是嫌自己命太長了是吧?”
在樂原發生的事還是對她的情緒造成了一定影響,再加上此時關心則亂,語氣難免不好。
然而她對這人的固執再清楚不過。
果然。
“我已經恢複好了。”
姜枝立馬解釋,“而且三寝樓下就有醫務室,離這很近,不會有風險的。”
趙明殊壓根不信,還在試圖勸說她改變主意:“成年人高燒死人的概率低到差不多可以忽略不計了,我們就在這守着,随時換毛巾。安靜不會有事的。”
姜枝确實已經恢複了。但她并不擅長也不願意與朋友争論,于是不說話了,黑白分明的眼睛就這麼看着她。
趙明殊毫不退讓地和她對視。
幾秒後。
她煩躁地抓了把頭發,深深地吸了口氣——
“你知道,我總是拗不過你的。”
*
外面的溫度低至幾度,寂靜得連蟲鳴和鳥叫都聽不見。厚厚的雲層遮蓋着天空,給人帶來巨大的壓迫感。
這片區域隻有一間醫務室,坐落在一棟女寝和34教之間。姜枝到達醫務室附近時,天已經漸漸地亮了,微弱的天光透過了雲層。
醫務室的門虛掩着,門内的陰影恍若一頭擇人而噬的獸,要把人吞噬殆盡。
也許是不走正門習慣了,姜枝的第一反應就是四處找找有沒有其他出口。
很可惜,并沒有。
她拾起一塊石頭,在手上掂了掂,對準門框擲了出去。
砰的一聲輕響,裡面沒有反應。
姜枝絲毫沒有放下戒心。
結合系統洩漏的消息以及之前超市逃亡時突然出現的那個生物,很難不讓人懷疑,喪屍内部是否正在發生着某種進化。
假使這種進化除了發生在身體上,還發生在思想上,那就很可怕了。
她被柔軟繃帶纏滿的手緊握着匕首,一步步悄無聲息地湊近那扇門。
脖子上臨走前裹的圍巾被一圈圈解下。
腳步停在門背後,她一揚手,将圍巾扔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