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姝簡直春心蕩漾。
有男生提議說:“點幾瓶紮啤吧,反正明天也放假了。”
旁邊的女生附和:“我不敢喝,你們敢喝嗎?”
“紮啤,又喝不醉,更何況來這兒哪有不點啤酒的道理。”
幾個人七嘴八舌地議論着,夏梨茉支着額頭在菜單上勾畫着菜品,燈光昏暗暧昧,門口處的風鈴被撞響,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她恰巧擡眸,有喧鬧在門口回響,幾個成年男女嬉笑打鬧着進來。
人影憧憧,走在最後的男人身穿純黑外套,眉骨微擡着,修長骨感的手拎着一罐可樂,姿态散漫。
夏梨茉的視線跟他猝不及防地撞上。
沈湛緩慢地掀着眼皮,一雙桃花眼深暗幽沉,眼尾勾的淩厲深長,透着寡冷的涼薄感。
她眸光亮了下,直起身來:“沈——”
然而沈湛的眼神隻在她身上停留一瞬,便很快移開,他臉上情緒倦怠的收着,眼神被燈光氤氲的看不真切。
夏梨茉剩餘的字被吞回喉嚨裡,燈光下她瓷白的肌膚都被燭火染成暖調,唇角逐漸撫平。
是沒看見?還是看見了但不想理她呢?
沈湛不會還在生氣吧。
她不禁思忖。
“梨茉,你喝點什麼啊?”
身旁的同學用手肘戳了她幾下,她回過神來,心不在焉道:“都好。”
黎姝在一旁忍不住慫恿她:“我們兩個要不要也來一瓶紮啤,試試嘛,反正到時候可以喊我哥送我們回去。”
沈湛背對着她坐到了她的斜側方,他肩寬腰挺,即便是背影也有種矜貴清慵的氣質。
他們一個五個人,他旁側坐了個明豔漂亮的女孩子。
是他女朋友嗎?
夏梨茉在心裡想着。
她遲疑地收回視線,回應黎姝說:“這能好喝嗎?”
等待他們點餐的混血小哥溫柔地勾了勾唇:“我們這兒的紮啤都很好喝的。”
确實帥啊。
夏梨茉被他那抹笑迷得有些暈頭轉向。
黎姝已經癡迷了,拉着她的手腕激動地低聲道:“你看到沒,他說好喝。”
夏梨茉冷靜下來,勸她清醒:“店員難道會說自己店裡的東西不好喝?”
黎姝搬出壽星的架勢來:“點吧,點吧,我生日,你要陪我。”
夏梨茉無奈道:“好吧。”
點完菜,其他人開始亂鬧,夏梨茉跟坐在她身邊的李彤先去調自助蘸料。
蘸料在店鋪拐角的長方形台子上,牆面上貼着混料口味表,台面擺着琳琅滿目的瓷盆,各種口味的小料應有盡有,下面放着空碟子。
夏梨茉彎腰從櫥櫃裡拿了個空碟子捧在手裡,她是南方人,雖然這幾年都在北方念書,但吃蘸料還是習慣南方的口味,先是舀了幾勺調和香油進去。
她弄蘸料沒什麼技巧,基本就是什麼都來一點,但是不喜歡吃酸醋。
醋和醬油都裝在奶白色的軟瓶裡,但上面粘的标簽不知道被誰撕掉了,她眯着眼分辨了一下,犯了難:“哪個是醬油啊?”
李彤搖頭:“我也分不清。”
剛說完,視線裡突然伸進來一截骨感分明的手,輕搭在其中一隻瓶身上,掌骨微微曲起的線條感令人移不開眼。
那手松松拎着瓶身,緩緩移到夏梨茉的面前。
她略一怔然,目光順着手朝上看去,撞上男人刀削般淩厲的下颌線,他神色閑散又淡,深隽骨相透着一股慵懶的疏離感。
“沈湛!”她眼眸一亮,軟糯的嗓音裡揚起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欣喜。
沈湛聲音寡淡地“嗯”了聲,眉眼間沒有什麼情緒。
夏梨茉伸手接過瓶子,他立即松手去調别的蘸料,沒有搭話的意思。
小姑娘垂下眼睫,唇瓣有些不開心地癟下,捏着瓶子在碗面擠了擠,眉眼間有一閃而過的失落。
果然還是在生氣。
一旁的李彤見兩人搭話,疑惑地看她:“你認識?”
她緩慢的點頭。
有湯匙敲擊在瓷碗上的聲響,沈湛調完了蘸料,正要側身往外走,夏梨茉一驚,連忙慌亂地抓住他的袖口。
沈湛垂下眸來,自己的衣角正被兩截白玉般的指節捏着,指甲顆顆圓潤,像玲珑的珍珠,再往後是一截白皙纖細的手腕,膚色粉白到幾近透明,精緻又脆弱。
擡眸,是小姑娘純淨到沒有一絲雜質的眼神。
沈湛:“?”
夏梨茉也不知道她突然拉住沈湛是想做什麼,但他的态度讓她心裡總是空落落的,她咬了下唇瓣,瑩潤的耳悄然爬上一抹紅暈,聲音細軟道:“我想吃你那碗。”
燈光落下來,她的發頂染上了一層潤澤,鼻端和臉側都挂着薄紅。
氣氛安靜片刻。
男人稍側了下腦袋,桃花眼微挑,薄薄的唇勾了個寡淡的笑:“不是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