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撐腰

下午體育課結束之後，夏梨茉像往常一樣換了運動鞋往樓道裡走，餘洋跟他的幾個同伴吊兒郎當地坐在石階上，看到她之後，紛紛陰陽怪氣地吹了幾聲口哨。

夏梨茉見了，沒什麼情緒的翳了翳唇，冷靜地轉身往外走。

“哎洋哥那不是你女朋友嗎？”其中一個賊眉鼠眼膚色黢黑的男生賤兮兮地揚了揚眉，音調怪裡怪氣的。

另一個人嘎嘎直了，笑聲像隻鴨子：“是啊洋哥，趕緊讓嫂子過來跟我們打聲招呼呗。”

夏梨茉充耳不聞，出了樓道。

坐在小混混團體中央的餘洋正叼着隻煙頭睨着她，煙沒點，眸略微眯了眯，見到夏梨茉越走越遠，将煙頭丢在地上，輕擡了擡下颌下颌：“攔住她，别讓她走。”

他一聲令下，幾個跟着他的小弟都從石階上跳下來，三兩步就攔住了夏梨茉的去路，俨然一副不良少年的做派。

夏梨茉将手裡拎着的校服外套抱在懷裡，眼神警惕的看着他們：“你們要幹什麼？”

一個滿臉青春痘的将腳踩到一旁的花壇沿上，挑着眉笑笑：“我們不幹什麼，就是想找你聊聊天。”

“我跟你們沒什麼好聊的。”

“别啊，我們洋哥上周給你寫的表白信，你還沒回呢。”

餘洋眯着眼罵罵咧咧道：“媽的可寫死老子了，老子平時連作文都不寫，給你寫那麼多字，你到底看沒看啊？”

夏梨茉懶得離他，語氣平和，但目光不怎麼溫和：“我已經還給你了。”

她說着就要旁側走，然而餘洋并不給她這個機會，一手揣着口袋，另一隻手臂伸出，擡着下颌擋在她的面前。

夏梨茉不想跟他們糾纏，想要掉頭在另一側走，但餘洋又一次眼疾手快地攔住她，甚至還上手抓了她的胳膊。

“你幹什麼！？”她用了點手勁兒想要甩開，但餘洋見旁邊沒人，便想鉚足勁把她拉扯到懷裡。

夏梨茉反應很快，她神經一直緊繃着，等他剛拽着她的手臂往懷裡拽，就距離他還剩幾公分的時候，纖長的腿猛擡，膝蓋狠狠在他不可言說的某處痛擊了一下。

撞擊的聲音在空氣裡響起。

餘洋整個人先是愣了愣，身子猛地一僵，等全身的神經都集中在那處痛感之後，他勾着身子夾着腿，喉嚨裡溢出幾聲破碎的音來，整個人都蜷縮到了地上。

剩下幾個人皆是一怔，直愣愣地看着地上的人。

餘洋捂着裆躺在地上像蝦似的弓着腰，臉色蒼白，嘴唇和眼皮都有些抽搐。

有人突然反應過來，慌慌張張地說：“洋哥，洋哥你沒事吧？”

夏梨茉也被吓住了，她大驚失色地退後兩步，瞳孔裡的光不停顫抖着。

她以前隻聽長輩叮囑過，被欺負了要踹男生的緻命點自救，但沒想到這效果竟然會這麼狠厲。

“這……”一個男生看到餘洋痛苦成面色全無的模樣，人有點呆滞，結結巴巴地猜測說，“該不會是斷了吧。”

他們年紀還小沒見過什麼世面，也不是外面那種真的不良少年，個個都忍不住打怵起來：“是不是該打電話叫救護車？”

剛才那個青春痘擔子賊小，哆嗦着嘴皮子說：“要不…要不我們還是先找老師來處理吧？”

另一個身形魁梧的男生猛地推了下他的頭：“你他媽蠢啊你，這種事哪有告老師的。”

幾個人亂糟糟的吵嚷着，等夏梨茉回過神來時，人已經站到了辦公室裡，鼻端充斥着書墨的清香

。

餘洋的媽媽在五分鐘前風風火火地趕了過來，她妝容精緻身材火辣，高額頂，眼神狠厲幹練，一颦一眼都彰顯出難搞的氣勢。

去年餘家給學校修了個體育館，解了撥款延遲的燃眉之急，所以餘洋在學校才會那麼肆無忌憚的橫行霸道，餘太太自然也是拿捏了架勢，這會兒，教導主任老孫正點頭哈腰的給人道歉。

夏梨茉白皙的指節暗自攥緊，垂着眸站在辦公桌前，一言不發。

“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怎麼這麼沒教養，出手打人還往那種地方打。”餘太太抱着胸咄咄逼人的說着，剜了夏梨茉一眼之後，又摸了把餘洋的頭安撫道，“還好我們家洋洋沒事，這要是真有事還得了。”

餘洋這時已經緩過來了，他眼角還挂着幾分淚痕，兩手吊兒郎當地垂在口袋裡，狹長狡黠的眼神裡透着不悅。

“那個，”一旁的班主任推了下眼鏡，語氣不怎麼強硬的跟教導主任說，“我已經問過這位女學生了，是餘洋同學先欺負她在先，所以她才動手的。”

“欺負她？”聽到這話的餘太太忍不住拔高嗓音，“我們家洋洋從小那麼乖，怎麼可能欺負别人，肯定是她先惹我兒子在先吧，”她說着，又把話頭引向教導主任，“孫主任，這事您來評評理，我們餘家待你們學校可不薄。”

“哎是是是，”孫主任連忙弓腰點頭，這會兒畢恭畢敬，側眸看向夏梨茉時，又馬上就換了個嘴臉，嚴厲道，“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夏梨茉不想被人誤解，柔糯的嗓音铿锵有力，頗有一股韌勁兒：“我沒有，是您兒子三番兩次找我麻煩，今天還想上手刁難我。”

餘太太火冒三丈：“胡說八道，你有證據嗎？”

夏梨茉話頭刹住：“……”

她翳了翳唇，在腦海中快速回想着。

當時周圍除了跟餘洋的小團體，幾乎就沒有别人，她沒法證明自己所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