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沈知翡的聲音從樓梯口傳出來:“梨茉,你在哪裡站着幹什麼?”
夏梨茉一陣惶恐,容色盡失,手裡的駕駛證“啪”地一下掉到地上,在寂靜的走廊裡尤顯清脆。
她越想越毛骨悚然。
不行,如果沈湛真的做了什麼壞事,如果讓他知道她全聽到了,怕不是要滅口。
她迅速反應過來,連忙将東西撿起塞進自己口袋裡,顫抖着聲線對沈知翡解釋說:“我…我在走廊裡鍛煉鍛煉身體。”
說着,她還正兒八經地搖晃舒展起手臂來。
霎時,門“咔嚓”一聲從裡面開了,夏梨茉一顆心如雲霄飛車般沖上最高點,顫着眼睫擡眸。
沈湛探出頭來,狹長的眼銳利寡冷,眸警覺凜冽地眯起,似是不經意在她身上掃了眼。
夏梨茉呼吸緊.窒。
片刻,他挪開視線:“媽,你回來了。”
“嗯,”沈知翡笑着應道,她手裡端着個水果盤,遞給夏梨茉,溫柔道,“梨茉先吃完水果再寫作業,多補充維生素。”
夏梨茉将水果盤接過來,微微點頭:“好,謝謝阿姨。”
“我下去幫華姨忙,你們一會兒下來吃完飯。”
沈湛淡道:“嗯。”
沈知翡一走,夏梨茉驚魂未定地吞咽幾下,眼睛都不敢看沈湛,悄聲說:“那,我也先進去了。”
“等一下。”
沈湛懶洋洋地倚在門口,沉聲叫住她。
完了完了完了。
一股危機感從腳底蹿起,夏梨茉閉了閉眼,不停地在心裡默念道。
鼻端漂浮着清冽好聞的男士淡香,沈湛湊過來,手臂微擡,不露聲色地越過她的肩側,冷白的腕骨越過她的視線,然後——
拿走了一塊插有塑料卡通簽的塊狀蘋果。
夏梨茉:“?”
诶?
隻見沈湛将蘋果放進嘴裡,慢條斯理地咀嚼果肉,眼睫微擡,評價說:“還不錯。”
夏梨茉眨着眼睛看他,有些沒反應過來。
他……難道被剛才她說的鍛煉身體給騙過去了?
她漆黑的荔眼裡有眸光流轉,伸手拿過他手裡那根卡通簽,又插了一塊蘋果遞給他,音色清糯:“好吃你就再來一塊。”
然後踢着拖鞋跑進屋内,白皙細膩的手匆忙揮了幾下:“我寫作業了,拜拜。”
倩影消失在門縫處,屋門緊閉,空氣中還彌漫着小姑娘發間馥郁的洗發水香氣。
沈湛倚靠在牆邊,指尖捏着那塊蘋果,視線還停留在門闆上。
他薄唇翹起,似是無奈地輕笑了聲。
——
最終駕照還是沒有還回去。
頂着燎烈的日光,夏梨茉站在操場上做廣播體操,她垂頭喪氣的想着駕照的事,白淨的臉上寫滿了郁悶。
“怎麼了?你上午得聽到你歎幾百次氣了。”一旁的黎姝邊跟着廣播做動作,邊關切地問到。
“沒事……”夏梨茉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她一想到昨晚在沈湛門口聽到的話,就忍不住骨寒毛豎。
也不知道現在那個說要“做掉”的人怎麼樣了……她是不是應該告訴沈知翡?
可究竟是真有此事,還是說單純的烏龍?
萬一她沒弄清來龍去脈就随便冤枉了沈湛,那豈不是更對不起他。
“對了黎姝,”她借着動作壓低了聲音問道,“如果,我是說如果,你要是不小心遇到一些罪惡的事情,但又不知道真假,會怎麼辦?”
黎姝理所當然道:“報警啊,讓警察調查就行了。”
“但這是你身邊的人。”
“身邊的人怎麼了,我們應該向着正義,而不是包庇。”黎姝瞥了她一眼,“怎麼了?你身邊有誰犯事了?”
夏梨茉把脖頸縮回來,搖搖頭淡然道:“沒有,隻不過是我昨晚看了部刑偵劇。”
“害,我以為有什麼新聞了呢。”
夏梨茉沒再說話。
做完課間操,兩人慢吞吞地往教室走,剛走到書桌前,夏梨茉就發現她的課本被人動了一下,書側面的縫隙略微鼓起。
她微微喘着氣,奶白的肌膚染着一層運動後的淡绯,随手将書本翻開——
裡面赫然夾着一隻毛毛蟲。
旁側的黎姝當即吓了一跳,下意識地尖叫一聲,跟彈簧似的挪遠了一些:“誰啊,又在這兒惡作劇。”
夏梨茉情緒倒是淡定,她眉心微蹙,秀氣的鼻子也皺了起來,打開窗戶将課本上的蟲子抖在外側的窗台上。
繼上周剛有一隻假蜘蛛出現在她的文具盒後,她已經見怪不怪了。
“靠,肯定又是餘洋他們,”黎姝心有餘悸地站過來,掀着眼瞧了瞧那毛毛蟲,憤然道,“不就是跟你表白被拒,故意找這些東西來吓唬你看你出糗嗎,我們找他算賬去。”
“算了,”夏梨茉拉住他,“他們人多,别招惹他們了。”
黎姝不屑地輕嗤:“長得跟豆芽菜似的,家裡有點錢還學不良少年拉幫結派了,裝什麼老大。”
夏梨茉見她這幅義憤填膺的模樣,無奈地笑了下。
倒不是怕,她家裡人不在這座城市,她不想給父母惹麻煩,跟别人現在是寄人籬下了,所以有些能避免的事,她覺得還是躲着為好。
然而,餘洋似乎并不給她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