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姈在鄭彬叫她吃早飯時,就裝作沒睡醒,直到中午重鳴來叫她“衛娘子午飯好了,郎君出門了。”
衛姈才出去,裝模作樣一番:“你家郎君出不出去跟我有什麼關系。”
重鳴在後面歎口氣,希望她真的這麼想。
進到前廳後,衛姈看見好好坐在首位的褚珩,心裡想将重鳴大卸八塊!
她僵硬的笑了笑,控制自己想要回房的沖動,如果眼神能作劍,重鳴早就被戳得千瘡百孔了。
重鳴委屈啊,明明是郎君叫他這麼說的。
褚珩面上看不出人和異樣,也不知道他昨天就記得自己幹什麼了,衛姈垂頭猛吃,随便扒了兩口就說自己飽了,站起身準備回房。
“站住。”褚珩叫住她:“一會兒,會有大夫來看診。”
昨天不是看着挺正常的,衛姈轉過來打量他,剛剛吃飯都沒擡過頭“看誰,你受傷了?”。
褚珩:“我來鄯州可是借着‘表妹’你生病求醫的緣由,你說呢。”
衛姈突然好奇,若自己沒來鄯州,褚珩又該用什麼借口呢?這麼想便也這麼問了。
“病人不是你,自然會是别人。”
衛姈以為他這話的意思是,總會有人冒充他表妹的。
下午重鳴領來一個白衣青年,腰間佩劍、氣質幹淨、面色冷淡,衛姈還在揣測這人是誰,就被重鳴的話吓了一大跳。
“噗——你說什麼?你說這是誰!?”衛姈一口茶噴了出來,沾到了白衣青年的衣擺上,嗆的直咳嗽。
他皺了皺眉頭,退後一步:“這就是病人?我看她氣足的很。”
重鳴無奈,這人還是這臭毛病,一點灰塵染不得,他生怕他要去換衣服,拉着他介紹道:“衛娘子沒聽錯,這位就是神醫莫問的大弟子不凡,主子找來給您看病的。”
衛姈将他上下大量一番,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冷笑:她自己的師兄長什麼樣,她不知道嗎,又是哪來的鬼祟之輩敢冒充他?
“聽聞莫問的弟子甚少出世行走,你們主子在哪遇上的,運氣也太好了。”
衛姈看着這個‘假師兄’伸出手道:“勞煩神醫了。”
不凡冷冷道:“我不是神醫,我師傅才是。”
哼,裝的還真是一點不像,她師兄那德行,隻會理直氣壯的應下,她倒要看看這人有什麼本事敢冒充她師兄。
不凡搭脈過後,說的自然是衛姈早就知道的,天生心疾,時常胸悶氣短,但有一點他居然跟衛姈所見略同,不能一味的休養,需循序鍛煉。
“衛娘子想必這些時日都有鍛煉,比我見過的心疾病人,體魄強上一些。”
衛姈笑笑沒說話,是有兩把刷子的,怪不得敢冒充她師兄,是想要财名?褚珩這人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衛姈本以為看過就算了,她暫時沒想要揭穿他,可褚珩竟邀請這個假師兄在這住下,替她看病,她就不得不要跟褚珩聊聊了。
褚珩坐在書案前翻着書,頭也沒擡道:“何事?”
衛姈:“你在哪找來的神醫弟子?”
褚珩這才從書裡擡頭看着衛姈:“怎麼?他看的不好?”
衛姈沒發直接說這人是假的“這不是好不好的問題,是,你怎麼能讓他住下,你我二人在鄯州的行迹讓他一個外人知道,豈不壞事。”
褚珩看了她一會兒,笑道:“我倒是不知我有何行迹見不得人,是衛娘子怕被人察覺吧。”
衛姈冷笑:“你敢說你來鄯州是幹什麼嗎?隻怕要幹的事不比在衡州容易。”
褚珩又拿起書沒有表态,衛姈氣的轉身就走,卻突然停下:“這神醫弟子不會是你安排的吧。”
現在想想褚珩怎麼會叫一個外人住進來,他又不是真的要為她看病,造一個勢給别人看而已。
而且下午那假師兄來的時候,褚珩甚至不在,他若想給外人造一個關心表妹的假象,初次看診理應在場!
最關鍵的是假冒的神醫弟子,居然能騙過褚珩,這太不可思議了,褚珩這人忒多心眼不可能沒有察覺,那麼就隻剩一個答案了,他就是褚珩安排的。
衛姈轉身正好看見褚珩微微挑眉的樣子,他沒想到這麼快就被她看出來了。
“你怎麼看出來的,他有何漏洞?”難道清雲有什麼他看不出來的馬腳?
自然是因為她認識師兄了!化成灰都認識,可這又不能告訴褚珩。
衛姈斟酌了一下:“我年幼時見過不凡大夫。”師兄随師父雲遊時雖沒去過江南,可褚珩又不知道。“年齡太小了,下午見到時還沒認出來,現在想想不凡大夫應該要比下午那位大上兩三歲。”
二三歲也不是那麼容易區分,但師兄早就兩鬓先白,比同齡人滄桑一些,那冒牌貨就這一點就夠離譜了,别說其他地方了。
“他哪裡不像?”褚珩細聲求問。
“不凡大夫雖持劍卻不善武功,嘴巴跟淬了毒似的,那位假冒他的仁兄裝的也太像世外高人了,還有他...”衛姈突然停下,出了一層汗,說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