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往醫院的路上,慕年一直處于昏迷之中,他的體溫在快速升高,臉上也升起了一抹酡紅,嘴巴卻幹的起皮發白。
車裡有備用的毛巾和水,傅淵将毛巾弄濕,原本是想給他擦擦臉和手,哪怕隻能起到稍稍降溫的作用也好。
結果在擦完臉,要給他擦手時,看到了慕年手腕附近紅腫青紫的一大塊,這是他之前從床上滾下來的時候摔到的,兩隻手都有,不止是手,膝蓋、腿、腳……身上很多地方都有不同程度的摔傷。
原本這點傷也不算嚴重,歇幾天就好了,可嚴重的是後來慕年硬撐着在地上爬了半天,導緻身上很多地方看起來情況就嚴重的多了。
至少在傅淵看來是觸目驚心的,他看了一下慕年的兩隻手還有胳膊,又翻了一下褲腳,這些露出來的地方,很多都一片片紅腫青紫,像是磕碰的,又像是在地上被拖拽蹭的,反正看起來傷的不輕。
傅淵看的眼睛都紅了,不知道年年身上到底還有多少地方有傷,導緻他都不敢随意動他。
到最後在給他擦了臉之後,也隻是用棉簽蘸水給他擦了擦幹燥的唇瓣,就不敢随意碰他了。
“在開快點。”心裡急躁,傅淵開口催促司機。
司機已經将車子開的飛快了,不過在此刻的傅淵眼裡,那是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趕到了醫院,又是一陣手忙腳亂。
等慕年打上了點滴,被轉到了病房之後才總算是安靜下來。
“病人的身體沒有什麼大礙,孩子也很健康,隻是身上有很多磕傷蹭傷,剛才已經上了藥,傷口這兩天最好不要碰水。”
“等藥水滴完,燒退下來就應該沒事了……”醫生在一旁給傅淵說了一下慕年的身體狀況,身上的傷也開了藥膏。
慕年身上的傷看起來挺嚴重,其實都沒有傷到骨頭和要害,不算嚴重,隻要注意抹藥,多休息幾天就可以恢複了,對比起來反而是他發的高燒更嚴重一些,加上他之前被下了迷藥,體内現在還有殘留的藥物,加上慕年現在是孕夫,高燒如果不退,很可能引發更嚴重的後果,對他和孩子都不利。
所以現在關鍵就看他身上的燒能不能退下來……
醫生說完了,沒有什麼事就離開了,病房裡就隻剩下了傅淵和慕年兩人。
慕年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已經換成了藍色的病号服,被子外面的一隻手臂上打着點滴。
他手腕和半個手現在都是腫的,上面抹了藥,醫生最後給在手臂上紮的輸液針頭。
整個人看起來蒼白而又脆弱。
今天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不到半天,他的年年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傅淵坐在慕年病床邊守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視着他的睡臉,舍不得移開片刻,心裡除了心疼,更充滿了被他壓抑在心底的憤怒。
此刻他才有時間回想今天的事情,知道了年年暫時沒事,傅淵的大腦如同一台精密的儀器一樣迅速将今天的事情理了一遍。
年年不認識多少人,更不可能與人結怨,今天綁架他的人更可能是針對他,那些人費力将年年綁走,最後卻隻是将他帶到了那間酒店房間。
年年又捂他口鼻一直讓他走,很可能是之前發現了什麼……
劉宣的消息突然發了過來。
“傅總,那間房裡被人下了禁藥,您現在的情況很危險,必須立刻接受治療,我已經通知了艾爾默克醫生……”
在傅淵離開了那間酒店之後,整個酒店頂層就被傅淵手下的保镖暫時控制起來了,劉宣後來帶着人趕了過去。
一開始跟着傅淵一起進到房間裡的保镖,在傅淵他們離開之後的不到半個小時了,其中的兩個Alpha突然出現了信息素不穩的症狀,被緊急送往了醫院。
劉宣發現了不對,好在除了一開始有人進去,後來沒有在裡面發現什麼,就隻守在了門外面,沒人在進去過。
後來又換了更專業的人,進了那間房裡檢查了一遍,發現了裡面空氣中充斥的一種毒氣。
被保镖抓住綁架慕年到酒店的那兩個男人經過拷問之後,他們知道的也不多,隻要将目标帶到那間酒店房間就行,房間是誰開的他們兩個也不知道。
那是什麼毒,一開始劉宣并不知道,但已經意識到了不妙,他立刻聯系了艾爾默克醫生,之後知道了那是一種專門針對高等級Alpha信息素的禁藥後,立刻聯系了傅淵。
剩下的事他可以慢慢調查,可傅淵的身體真的一刻也不能多等了,他原本就有信息素紊亂症,又進了酒店房間,雖然待的時間不長,可難保已經對他的精神造成了多少傷害,調查到這裡,劉宣已經可以肯定,幕後的人就是在針對傅淵。
甚至很可能知道傅淵真實的身體情況……
在多的他現在也沒有時間多想,先讓傅淵去做檢查和治療最重要。
“傅總,事關重大,真的不能再耽誤下去了,您現在是不是還在醫院陪着夫人?”
“艾克醫生說那毒會破壞人的信息素,中毒的Alpha會在很短的時間内進入易感期的狀态,暴躁、易怒、自殘,會瘋狂的破壞周圍看到的一切,您現在可有覺得身體出現了異樣?”
收到劉宣的消息,傅淵去了病房裡的衛生間,透過鏡子看到了現在的自己,眼睛裡都是紅血絲,眼神陰沉,充滿了戾氣,信息素不受控的溢出了絲絲縷縷,精神上也出現了一些不穩定的狀态,确實是易感期爆發的前兆。
他立刻給艾爾默克打過去了一個電話,對面可能一直在盯着手機,他剛打通的下一秒就被直接接通了。
傅淵的聲音很穩,盯着鏡子裡的自己,眼神是他刻意控制之後的平靜,可怎麼看那平靜之中又隐隐透漏着一絲瘋狂。
“艾克,我的身體都會出現什麼後果,我需要更詳細的了解……”
在詢問醫生的同時,他自己也從手機裡開始查詢這種毒的内容,可什麼也沒有查到,很可能是因為這種毒是禁藥的原因,這種毒普通人連知道都不會知道,官方更不會在網上公布任何信息了。
“傅先生……”
艾爾默克的聲音很嚴肅,以傅淵本就有前科的身體情況,吸了那毒氣,他的身體會發病的更嚴重,除了會很快進入易感期的狀态,他爆發的狀況恐怕還會非常嚴重,會變得對周圍的一切充滿了攻擊性,瘋狂破壞所有的一切,更恐怖的是這種狀态還是無解的,會一直持續下去,直到他的信息素徹底崩潰力竭而亡。
即便是最好的結果,他沒死,也會變成一個瘋子。
傅淵神色平靜的聽着,面容繃緊的像一塊石頭,眼神幽深,透不盡一絲光,猶如暴風雨來臨前最後的甯靜。
“艾克,我要知道我的身體有沒有痊愈的可能,以及治療的方法……”
“當然,傅先生,我剛才說的那些都是最壞的情況,隻能說,你真是遇到了你的天使,你的身體情況比我之前預期的要好很多,或許根本不會走到那種糟糕的地步。”
“我現在推薦的治療方案有兩種……”
傅淵安靜的聽着,一開始神色還很平靜,也不知道對面的艾爾默克說了什麼,他的神色突然變得很危險,眼神都流露出了一絲兇戾,“這件事我不會讓他知道,第一種治療方案就夠了。”
他言語堅決,艾爾默克勸了兩句知道不會改變他的想法,也不再說,轉而讓他現在最好立刻回家,他會帶着藥物在安全屋外等着他。
挂了電話,傅淵看了一眼鏡子裡的自己,即便知道年年現在還在昏睡着看不到,他還是收斂了一下眼裡的神色,走了出去。
傅淵站在慕年的病床前,看着慕年蒼白虛弱的臉,傅淵低下頭彎腰看着他,擡手摸了摸他的臉,他還燒着,面容滾燙,剛才才用棉簽潤濕的唇瓣現在又變得幹燥。
他低頭靠近,在他額頭吻了一下,動作克制而又溫柔,外人很難想象他現在正在忍受着什麼。
原本無論發生什麼他都不會離開年年身邊,可如果他自己有可能傷害到年年,那他也決不允許自己繼續留在這裡。
他知道自己易感期爆發是什麼樣子,現在的他就是一個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爆炸。
傅淵的眼底越發猩紅,血紅絲已經爬滿了雙眼,在自己還沒有徹底失控之前,傅淵最後不舍的看了慕年一眼,轉身離開了病房。
病房外,劉宣已經等在這裡,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了,一直安靜的沒有打擾裡面。
見傅淵出來,劉宣立刻道:“車子已經在下面停好了,傅總,真的不能在等了……”
不等他的話說完,傅淵便打斷,“我現在就走,你留在這裡。”
“守着年年,其他人我不放心。”
原本還想跟着傅淵一起走的劉宣聞言立刻點頭答應了下來,“我知道了,夫人醒後我會第一時間告訴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