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本來也有婚約,不過他是個有主意的,在聽說家裡有意将他許給隔壁村李傻子之後就逃了。
結果天意弄人,三哥趟河逃跑時遇上了大暴雨加山體滑坡。
等家人再找到他時,他的口鼻全部被淤泥堵住,屍體已經被洪水泡得發漲了。
這是潘喜荷的童年陰影。
也讓他明白了,絕對不能違逆娘爹的命令,否則下場便是如此。
後來娘爹為了給妹妹籌彩禮錢,便也給他找了一戶人家。
許是他天生相貌好,不像個村裡出來的野鴨子,前來提親的人不少。娘爹給他選了一個條件還可以的城裡人。
叫柯旺,是個開長途汽車的。
潘喜荷見過柯旺,長相雖然很普通,但勝在老實安穩脾氣好,也就欣然同意了。
可上天對潘家的兒郎就是如此殘忍。
兩人剛領完證的第二天,還未等辦婚禮正式結婚,柯旺就出了一場嚴重的車禍。
将對面小車撞了個稀碎司機死了不說,自己還撞成了粉碎性骨折。
脖子以下完全動彈不得。
徹底癱瘓在床。
柯家本來連小康都算不上,這出了人命,賠了錢之後,家底也就都掏空了。
潘家娘爹不樂意了。覺得潘喜荷跟着這麼個人,将來肯定摳不出錢貼補夫家,就唆使他和柯旺離婚。
但柯旺的爹可不是個逆來順受的窩囊廢。
他帶着幾個親戚鬧到了潘家,吵着嚷着讓潘家歸還彩禮錢。
可彩禮錢早就被潘母拿走給小女兒娶親,眼下哪有那麼多錢。
即便是有,她也不可能給。
于是潘家果斷放棄了潘喜荷。
反正她兒子多,不差這一個。
潘喜荷這些年在柯家勤勤懇懇,伺候公公,照顧癱瘓的妻子。
為了補貼家用還要出門做男傭。
可即便做到這種地步,也還要時時刻刻挨公公的打。
因為他長得騷,公公就總是誣陷他勾引女人,給他女兒戴綠帽子。
其實潘喜荷什麼都沒做過。
十年了,他連女人的手都沒拉過。
會長成熟得流水的蜜桃樣子,許是h市北區植被多,氣候濕潤,再加上成日逐年都受着柯旺熾熱的目光。
可她隻能看,摸一下都做不到。
潘喜荷每個月有兩天假期。
半個月後,他拿着提前預支的半月工資回了家。
他家是在北區最偏的一個老舊小區。
樓梯都是簡陋的外部樓梯。
下雨下雪都要扶着欄杆,不然很可能一不小心就摔下樓去。
屋子朝西,沒有陽光。面積也很小,隻有三十幾平。
勉強夠三人生活。
潘喜荷回家還未等說話,便受了公公劈頭蓋臉的一頓辱罵。
“這麼久不想着給家裡打個電話,跟哪個野女人逍遙去了?”
“你還知道你家裡有個妻子在嗎?就仗着你妻主不能動彈欺負她呢?爛吊子的騷貨!”
柯父沒什麼文化,平時不愛洗漱,渾身惡臭,牙齒黑黃,罵起人來十分難聽。
潘喜荷隻是點了點頭,仿佛早已習慣。
他拿着幾個小包進屋和柯旺打了聲招呼就開始忙碌。
打掃衛生,準備午飯。
任由柯父跟在屁股後面追着他罵。
柯旺雖然不罵人,但她也窩囊。
柯父教訓潘喜荷的時候,從不敢插上一嘴幫他。
潘喜荷麻木地收拾好了一切,又麻木地開始吃飯。
與在唐晴家成日笑意盈盈的樣子截然不同。
柯父也罵夠了,吃完飯嘴巴一抹就躺到卧室的小床睡覺。
這個三十幾平的房子,隻有他有房間。
柯旺和潘喜荷都睡在客廳。
與在唐晴家不同的是,潘喜荷睡在柯旺床邊的地上。
夜深了。
潘喜荷背對着柯旺準備睡覺。
柯旺卻聞到了他身上好聞的茉莉花沐浴露馨香。
頓時心神蕩漾。
她開口小聲道:“過來,你給我揉揉吧。或者讓我舔舔。我嘴還能動。”
潘喜荷身子一凜,肩都沒轉,輕聲回道:“醫生說你脖子骨頭脆,要有什麼事兒,可是要命的。睡吧,不早了。”
萬年如一日的回複。
柯旺也沒有再問。
呼吸漸漸平穩下來,卻是沒有睡。
妻夫二人,一個睜着眼睛盯着天花闆,一個輕啟美眸瞟向門口。
再無一言。
俗話說夫妻同床異夢,他們甚至都沒睡過一張床,又怎麼可能做同一場夢。
不過今天潘喜荷的确做夢了。
醒來後雖然變得模糊不清,但隐隐約約記得什麼‘寶貝,想我了沒有?’
是一道溫柔沙啞有磁性的女聲。
讓人愈想愈烈,卻又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