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住,克制!”
當她踉踉跄跄轉過一個平台,就聽見轉角的少年帶着點鼻音,甜膩的聲音。
“林栖,我快回來了,這個小城到底是……”少年的聲音放松了些,沒有了在飯局上的拘謹,仔細聽還帶着笑意。
宋初揺無意去竊聽他們的談話,實在是腳腫,不好走動,一時僵在原地。
易燃的步子很快,眼看就要走過轉角,她“嘶”的輕呼一聲。
易燃一邊接着電話,一邊經過狼狽的她,對着她乖巧一笑。
宋初揺頓時覺着自己這個老阿姨實在是難啊!隻能勉強擠出一點微笑回應。
她知道的,一個如此複雜的家庭帶給孩子的不可能隻是這陽光的外表、禮貌甚至謙卑的态度,還有太多太多。
原生家庭帶來的罪,似乎并沒有要他來承擔,又似乎都被這年輕的生命承載吸收了。
宋初揺想得那麼多,卻沒發現人已經走遠。
“俞知,小栖怎麼樣了?”易燃的電話打來,俞知還在睡覺,昨晚,實在是太累了。
“林栖還好,她應該找過你了。”俞知雖然剛醒,但是意識清明。
易燃讓林栖和俞知做室友,除了和俞知的關系不一般,還有就是俞知到底是不愛女生,他放心得很。
林栖是嬌小姐,從小和易燃一起被養大,吃穿用的都是國際名牌,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硬是成了易家大小姐般的存在。
“俞知,你既然已經被掃地出門了,就該像狗一樣!不耐煩?下次你可就不能滾回我這兒了。”易燃的聲音很大,在空闊的天台尤為刺耳。
俞知倒是也不惱怒,隻是聽他罵完,滴的電話聲。易燃就是這樣,容不得别人一絲的輕蔑。
俞知的個子很高,像青翠的勁竹,一節一節拔上去,可以看見他的脖頸,孤獨挺立,甯折不彎。
他十八歲了,可是卻和同齡人不同的是,他今年高一,還辍學了。
沒人會在意他的過去,因為現在的他穿着劣質的睡衣,累癱在沙發上,還要聽着易少爺的常規訓導,如果說易少爺擔負着世俗的罪,那麼他的“窮”就是一種原罪。
掉落枝頭的不一定是鮮花,還有可能是他這種鳥糞,世人嫌惡,卻對于花花草草又有些幫助,而他對易燃的幫助就是金屋藏嬌吧。
林栖倚靠在藤椅上,精心伺候她嬌花般的腳趾。
易燃這個少爺,可是愛她愛到偏執,除了多年的情分,還有的就是這張世人動容的臉蛋,飽滿豐腴的身材。
易燃雖然纨绔,可是她這小嘴兒卻使他一再沾染。那嘴唇唇珠天然飽滿,若是沾染水汽,就如同新摘的蜜桃一般。
她常常聽見易少爺半夜粗重的喘息聲,她輕輕舔舐唇瓣,她知道,他還不敢動她,他愛慘了她。
就是這般妖閑的人物,她心中卻恨了一個人,宋初揺。
宋初揺有些嬰兒肥,可是五官旁的不說,雙眼卻是頗大的杏眼,奕奕飛揚,還有些勾人的神色。
她雖不是小家碧玉似的女孩兒,但是身高隻有160,成為不了“大女人”那般飒爽的英姿。
林栖曾經就着易家和林家的關系,偷偷窺伺過宋初揺。那還是宋初揺上中學的時候,宋初揺因為挑食,還很瘦弱,五官也長開了,相對精緻些。
林栖看着她恣肆地大笑,和同學們相約上廁所,一起打開水龍頭捧水互撒,林栖手握成拳,這樣的女人怎麼敢,這麼快樂!
即便林栖的清純妙絕了易燃的整個青春,也攔不住林栖誘他入局。
易燃嗎?不過是自己的一個玩物,她随手丢給别人,他也會叼着繩索,苦哈哈追回來的,這一點,她向來自信。
無論是柔和的晚風,還是絢麗的煙波,都被春夜的沉寂浣淨了。宋初揺穿着薄薄的開衫,在做拉伸操。
宋初揺每做一個動作,都能露出一截腰線,白嫩得晃眼。
冷不丁的,她想起那個鬼魅般的人,那個曾經摩挲過她的臉頰,禁锢她的身體,捏起她的下巴的江慕南,他惡狠狠告訴她:“宋初揺,你逃不掉的。”
高中三年,宋初揺前兩年都沒有聽說過江慕南,并不是江慕南風雲人物的身份不夠強大,也并不是宋初揺“一心隻讀聖賢書”,隻是宋初揺原本就對這些事情并不在意。
她在意回家路上哪家狗會叫,都比聽學校八卦上心。
真正認識江慕南,是高三的某一天,宋初揺記不大清了,也許天很燥,人也飄搖,宋初揺被人機點到名,回答《三國演義》的細節問題。
宋初揺是文科生,可是偏偏不喜歡看《三國》,對《紅樓》可以如數家珍,就是看不進沒有愛情的權謀。
她死也回答不上問題,語文老師要她站了一會兒,就叫她坐下了。
高三的語文老師是宋初揺的親戚,宋初揺回答不上問題,誰臉面都挂不住。何況每次回答《三國》,她每每都卡殼。
她想着去給這憨厚的親戚道個歉,不想一個身高接近一米九的男生一直跟着她。
去辦公室的學生很多,宋初揺也沒有多想。隻是這個男生帶着痞氣,一看就是不好把控的學生。
他穿着藍白相間的校服,校服原本的闊腿被改成了小腳。他還單手插兜,看起來非常“非主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