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按照計劃,洛墨借口出府之後,安一緩派下貼身侍衛用計将跟着洛墨的人引開,随後又故意在第二天大張旗鼓地領着隊伍前去雁州,擾亂洛赤的視線……
實則洛墨一直藏着将軍府的密室裡,在他們離開雁州數日後,那幾名貼身侍衛喬裝打扮一番後,方才帶着洛墨離開了汴京城,去向不明……
隻是幾日後,他們接到一封密信,上面隻有寥寥數語,“事已辦好”
二人寒暄一陣後,便聽見安一禹在外喊,“嫂子,時辰到了,我們要走了……”
離别将至,洛黃分外不舍地将帶來的包裹遞給安一緩,滿眼含淚,“這裡面有換洗的衣物,還有錢袋,你拿着應急……”
安一緩瞧着走得一步三回頭的洛黃,心中感慨莫名,遂又自嘲一笑,想自己這五年裡在戰場上厮殺,天人相隔都已數稀松平常,未想到今日生離不過數日,竟生出這般百轉千回,難舍難分的情愫出來……
當真是溫柔鄉,英雄冢!
他臉上的笑意還未褪下,便又聽見囚門吱呀一聲打開,緊接着便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黃兒……”安一緩以為又是洛黃擔心自己,去而又返,笑着擡眸望去,卻見來者是一名披着黑色鬥篷的神秘人,寬大的帽檐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恍若上帝鬼斧神工,精雕細琢的光滑細膩的下巴,精緻秀氣的朱唇。
在那名神秘人身後,緊跟着一位梳着丫鬟發髻,衣着華麗的女子,以及對二人點頭哈腰,一陣讨好的獄卒。
那丫鬟鼻孔朝天,一臉輕蔑地從懷裡拿出一錠散銀遞給獄卒,那獄卒兩眼放光地收下,掏出身上的鑰匙上前将牢門上的鐵鎖打開之後,便一臉殷勤地随着那丫鬟向外走去。
待到二人一走,那位神秘人随既也取下鬥篷,一張秀美精緻的臉龐随之暴露在安一緩的視線之中,正是白容清無疑。
隻是此時這位賢妃娘娘,珠钗未戴,粉黛薄施,渾然不似平日那般美豔妩媚,隻是未有濃濃的脂粉所縛,她精緻而秀麗的五官,吹彈可破的肌膚這等優勢便顯露了出來,較之更平添了一股清純動人,楚楚可憐的韻味。
實在是一副被上天眷顧,天生的美人胚子。
“将軍”那雙美眸裡滿含情愫,說話間淚光盈盈,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與安一緩有多親密的關系呢,殊不知安一緩今天能落到這等地步,背後少不了她的推波助瀾……
隻是此時她的痛心與哀戚确是真的……
她以為自己看着安一緩堕入地獄一雪前恥,自己會很開心的,豈料在周朝下令将安一緩打入天牢的那晚,她坐立難安,借口身體不适避開侍寝之後,一晚未睡,一陣眼便是安一緩橫屍當場,人首分離的模樣……
直到那時,她才明白原來自己從始至終想要的都不是安一緩的性命……
她隻是想要安一緩多看自己幾眼而已……
想在安一緩的心裡她能占有一席之地……
哪怕是恨……
如此折磨了幾晚,在她心力交瘁之時,她終于按耐不住,秘密前來,隻是當朝思暮想的那張臉出現在她的面前之時,她竟不知要說些什麼……連問聲好都問不出……
她有什麼資格問好呢?
明明是自己害得他落入這等境地……
“是你啊” 安一緩見到她倒是一臉平靜,轉身踱步來到凳子前坐下,順手将洛黃送來的包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白容清瞧着桌上鼓鼓囊囊的包袱終于找到了話題,“這是她送來給你的?”
方才進門前,她是與洛黃與安一禹二人擦肩而過,或許他們認不得她,可她卻怎麼也忘不了洛黃那張臉。
那張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輸的臉!
安一緩并未回答她,隻是神色漠然地反問着,“你來這有什麼事?”
白容清被他問得有些發懵,不知該如何回答,躊躇半饷後才神色複雜地道,“我隻是想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
遂又偏頭瞧着裝飾一新的牢房,“不過這裡倒比我想象中的要好……”
安一緩失笑,“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