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赤也随着奉師爺起身,卻隻搖着手中的折扇,笑而不語,未曾動作。
“師爺”洛黃微微點頭颔首,“煩請師爺退下,容我與我這位大哥單獨說上幾句話”
奉師爺正求之不得,忙點頭退下。
“你來這裡是要看我笑話的嗎?”洛黃撐着肚子入座,冷眸望向面前望着她似笑非笑的洛赤。
“你怎麼能如此看我?”洛赤笑容和煦,滿臉無害的模樣如若洛黃不熟悉他的為人品性,隻怕當真就要被他騙過去,“我們可是親兄妹”
洛黃冷笑一聲,随後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說起來,這些時日洛墨過得如何?那日回府倒不曾瞧見他……”
洛赤聞言,原自鳴得意的臉上頓時陰沉了下去,那日安一緩與洛黃從他府中帶走洛墨之後,雖如約三日送洛墨回府,可洛墨回府後的那日傍晚,替洛橙出門買個燒雞的功夫,人便在周覓嗪派去的暗衛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見……
第二日一早,洛黃與安一緩發兵便要去雁州……
這世上哪有那麼巧的事?
再說了,他一個隻有幾歲的黃頭小兒,若無他人的幫助,豈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在諸位武功高強的暗衛的追蹤之下消失不見……
可即便他有諸多懷疑,派去跟蹤安一緩與洛黃的人回來無一不是一無所獲……
面上,他是将洛墨失蹤的事跟安一緩扯不上一點關系……
就連他們在雁州待過的地方,事後他也是遣人去尋過,都未在當地發現過一名與洛墨差不多年紀,來曆不明的孩子……
到最後,在雁州更是連安一緩他們的蹤迹都尋不到了,直至他們回到汴京城後才收到他們的消息……
如此,毫無頭緒的他隻能作罷。
而隻能繼續容忍洛墨這個污點脫離他的掌控,苟延殘喘地活下去。
而他對此一直耿耿于懷,而洛黃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以至于他等在這裡特意看洛黃笑話的興緻頓時少了一半……
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他在哪裡你比我心裡有數……”
“呀!他是不見了嗎?”洛黃故作驚訝,“那好好的一個大活人怎麼好端端地在你府裡就不見了呢?你去官府報案了嗎?這麼多年,也不知道父親給他上戶籍了沒有……若是上了,身份是你的侄子呢還是……”
“洛黃!”揭人不揭短,洛赤臉色已陰沉如水,強壓着心中的怒火打斷她的後話,“你與其在這操心這些與你不相幹的事,不如想想如何救你的丈夫吧!”
被她往心窩上戳了一刀的洛赤此時此刻已經徹底與她撕破臉皮。
“如今他關在陰暗潮濕的天牢裡,可凄涼得很哪!”
“不過……”他目光陰狠地向洛黃湊近,靠在她的耳邊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放心好了,我不會讓他凄涼太久的,畢竟地下還有許多他的老相識再等着他呢!”
說罷,他陰笑着向外走去……
而他的身後,方才還一臉鎮定,神色淡然的洛黃再目送他的離去之後,不禁長籲一口氣,原本挺直的後背也在此時松下,半癱在椅子上,撫着自己的孕肚,臉色異常灰敗難看……
她急急起身,驅人備馬向安府裡趕去……
直到第三日,在安重的一番操作下,她終于在安一禹的陪同之下,來到關押着安一緩的那座天牢……
隻是那天牢似乎與洛赤形容的潮濕陰暗,處境凄涼,甚至于與洛黃繼而聯想出來的,與老鼠食則同桌,寝則同床的景象相差甚遠……
隻見,足有人手臂大小的粗糙木栅欄後是粉紅色的輕羅紗帳,透過那微風輕拂的紗帳,安一緩正坐在一張做工講究酸枝案桌前,就着桌上那已燃了一半的琉璃油燈,對着頭頂處一扇透着白光的小囚窗,翻看着手裡的書籍……
而離他不遠處的桌子上正擺着當季的新鮮瓜果,就連最角落的那張床上也是鋪着厚厚的柔軟細暖的被褥……
那喝着茶,吃着瓜果點心,還看着書的日子可過得逍遙自在得很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