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戴整齊後的周覓歡如墨的頭發齊腰披散而下,睡眼朦胧地望着突如其來的一大幫人,“你們有事嗎?”
跌在地上的小玉見她醒了,恍若找到主心骨一般急忙起身躲在了她的身側。
粟米裙擺一甩,叉着腰道,“周覓歡,你從我手裡帶走的人呢?”
周覓歡對而今這般局勢早有所料,她不慌不忙地接過小玉奉上的杯盞,低頭抿了一口,并未咽下,待到她換上新的痰盂後,方用手背掩着将含着的水吐掉,用絲帕輕拭嘴角,接過熱茶掀開茶蓋輕拂茶面的浮沫,再粟米的耐心快被耗到極限之時,她終于開口,“你說的可是洛黛?”
“你少給我揣着明白裝糊塗,除了她還能有誰?”
周覓歡低頭輕呡一口熱茶,“粟妃娘娘這話本宮就不是很明白了,宮裡的别說是人了,一草一木都是父皇所有,什麼時候倒成粟妃娘娘的了?”
粟妃這一輩子生性好強,可輸就輸在沒有文化上,與這些念過幾天書,能識文斷字的人打嘴炮老是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她憋紅了臉,吼道,“洛黛在我宮裡做事,可是皇上應允過的,君無戲言,她自然是我宮裡的人!”
周覓歡冷笑道,“粟妃,你不過是本宮父皇衆多妾室之中的一位而已,如今父皇貪圖一時新鮮這才多看你幾眼,哪日父皇厭棄,隻怕這宮中再無你容身之地!”
“你……”
“況且,本宮乃是嫡長公主,地位尊崇,本宮若是出言向父皇讨要一人,父皇會吝啬不給?”
“你!”粟米氣得直在原地跺腳,文的不行她就來武的!
她袖擺一揮,大有氣急敗壞的架勢,“你們給我搜!今日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那洛黛給我找出來,帶回我宮裡!”
“你們誰敢!”周覓歡一聲暴喝,橫眉掃去,氣勢逼人,頗有當朝嫡長公主的威嚴。
一旁經曆過方才尴尬跌倒事件還未從中走出的小玉此時也找到了感覺,她雙手叉腰,厲聲斥道,“這裡可是當今公主的寝宮,我看哪位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這裡亂來!”
底下的一衆宮人面面相觑,不敢輕舉妄動。
粟米看着被周覓歡主仆吓唬到的一衆手下,氣不打一處來,此時,洛黛走不走于她而言并不重要了,今日之事,關乎到她的面子,關乎到她如何在宮中自處……
如果她今日就這般任憑周覓歡欺辱而無任何動作,以後該以何種掩面面對手底下的人?豈不是以後看見周覓歡都要繞着走?
她可受不了讓人騎在脖子上拉屎的日子!
她神色癫狂,幾步上前,一把握住懸在周覓歡頭頂的輕紗猛力扯下……
淡紫色的輕紗傾瀉而下,将周覓歡連帶着就近的小玉一同籠罩其中……
在陣陣尖叫聲中,粟米笑得前俯後仰,一洩心中的怒氣……
正當周覓歡這方的丫鬟侍婢手忙腳亂地想要将她二人從紗帳中救出來……粟米一方看着熱鬧捂嘴偷笑不止之時……
一個尖細的聲音突兀響起……
“皇上駕到!”
這場鬧劇戛然而止,周覓歡也不折騰着要從紗帳中出來了,隻哭喪着一張臉,等周朝一進來,她便嘴一癟就要哭……
“皇上……”豈料還未等她嚎出聲來,便見粟米早已先她一步哭得梨花帶雨地撲進周朝的懷裡,“公主她欺負臣妾……”
這番熟練的惡人先告狀的操作看得周覓歡一愣一愣的……
溫香軟玉在懷,周朝哪裡還顧得不遠處罩在薄薄的紗帳中隻能隐約看見身影的女兒,撫着粟米的肩柔聲安慰道,“歡兒還小不懂事,你是她的長輩,應該包容她一些……”
聽到他說自己不懂事,周覓歡氣得也顧不上裝慘了,舉高了手一扯一卷三兩下便将罩在自己頭上的紗帳扯了下來。
一頭披散的長發此時已被紗帳扯得亂糟糟地蓋在頭上遮住了臉……
她胡亂地将擋住她眼睛的頭發一撥,指着躲在周朝懷裡裝柔弱的粟米破口大罵,“你少血口噴人!明明是你像個潑婦一般扯下我的紗帳!”
粟米不甘示弱,“是你出言嘲諷臣妾,說皇上你隻是貪圖臣妾美色,很快便會厭棄……”
周朝瞧着小聲抽泣不止的美人,心都碎了,皺眉望向周覓歡,“歡兒,你也太過放肆了些!”
“父皇,是她先帶人闖進孩兒的寝宮,孩兒一時氣急這才脫口而出的……”
“是公主搶臣妾的人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