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小太監看準時機,低着頭小心翼翼地上前将這受傷的侍衛甲擡出戰場。
這期間,洛黃憑着手中的竹筷又再次重傷了幾名侍衛。
那等雷霆之勢惹得場中各位席上看官叫好連連,就連坐上的周朝看得也是一陣熱血澎湃,接連幹了幾杯好酒。
而今場上能打的就隻剩下侍衛首領以及一位體形瘦高的侍衛乙。
那侍衛首領微微喘氣,一臉憤慨地望向對面身形恍若鬼魅,從頭到尾将他們死死壓制損失慘重的女子。
更令他覺得屈辱的是,他們一個個還手持刀劍,而女子手中隻有一根圓鈍的毫無殺傷力可言的竹筷……現在那根已沾滿了他同僚們鮮血的竹筷正微微向下滴着腥紅粘稠的血液……幾欲将地面染紅……他們的刀面還一幹二淨,微微向外散發出毫無震懾力的銀光……
剩下的幾名侍衛手腕微顫,額角冒出細密的汗珠,周朝看出他們的窘迫,被洛黃用幾名筷子打傷幾名侍衛已經夠丢臉的了,難道還得讓他們全軍覆沒不成?
到時候自己臉上也無光不是?
想到這裡,周朝雖還未看過瘾,卻也隻能興緻缺缺地擺手,“好了……就到此為止吧!你們且退下!”
幾名侍衛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忙抱拳領命退下。
洛黃也悄然将筷子收起,束手立在一旁,等候周朝吩咐。
周朝上下打量過她,“我見你身手古怪,好像不是尋常功夫……你師從何人?是何門派?”
坐下的安一緩從面前的案幾上端起茶杯,掀起茶蓋輕輕刮動碗沿,似漫不經心地提了一句,“竟有幾分歸化教的路數……”
一語出,場中嘩然,議論不休,歸化教乃是魔教,于世俗所不容,若洛黃真出自歸化教,那這事可就大了……
下面的人似有似無地瞥向坐在周朝身邊的粟米……眼神微妙……
洛黃也是神色一緊,她已經盡力掩飾自己的招數,未想還是難逃安一緩的法眼……
“安将軍認得?”
安一緩一臉玩味地掃過洛黃的背影……旁人或許不曾注意到,此時,她的手正緊張地緊緊攥着自己的裙擺……
他揚唇一笑,“早先年與他們交過手,有些印象……卻也不太真切……臣不過一時胡言,皇上切莫當真……”
周朝哈哈大笑,一筆帶過……
一直緊張得,唯恐洛黃牽連自己的粟米聞言也是神色一松,一雙眸子似又利又尖的刀一般刮了安一緩一眼,陰陽怪氣地道,“安将軍今日多喝了幾杯酒,倒有在這興緻逗我們玩……”
“粟妃娘娘不知道,我哥一貫是這樣的……”安重走了,安一禹卻未一同走,不僅未跟着走還厚着臉擠開坐在安一緩身邊的奉師爺,坐到了安一緩的身邊。
聞言,一直安靜坐在安一緩身後的白容清卻凝神望向他冷峻的面容,眼神籠罩上一層迷茫,一貫是這樣的嗎?可在她的記憶裡安一緩素來是不苟言笑的。
粟米未在意這許多,徑直步入主題,“聽聞軍營裡人才輩出,不知單論起功夫,與洛黛相比又怎麼樣呢?”
周朝眸光一亮,來了興緻,向安一緩望去,“将軍意下如何,可能比試?”
安一緩道,“怕有不妥,軍營裡的功夫都是戰場上殺人用的,不同于這花拳繡腿,不能與人作樂……”
他話還未完,一旁見洛黃接連打倒五六個侍衛的侖将軍按捺不住了,抖着胸肌起身抱拳,“将軍,我請求出戰!”
出頭鳥一出,周朝眸光含笑,悠哉地捋着胡子一心隻等着好戲開場。
一旁被安一禹擠得都快沒地方坐的奉師爺,撐着桌子低聲斥道,“胡鬧!一切都聽将軍的!”
“那小娘子如此嚣張,我若不挫挫她的銳氣,她還都當我們男人個個都是可以任她拿捏的軟柿子呢!”
安一緩擡頭望向坐上摸着胡子隻等看好戲的周朝,心中一涼……
他們這些戰士們日夜在邊疆操練,為他出生入死,難道在皇帝心中,依舊隻是幾個可以拿來解乏逗趣的樂子嗎?!
他咬着牙根點頭道,“想去就去吧!”
“是!”侖将軍磨刀霍霍地提着腰帶上場,繞着洛黃來回打量,“小娘子……好好在家替相公搓背洗腳不好嗎?非要出來抛頭露面!”
洛黃冷眸向他,手中的筷子已悄然出袖。
侖進忠渾然不覺,依舊肆無忌憚,摸着下巴嘴裡不幹不淨,“瞧你模樣長得也還不賴,不會是還沒有婆家吧?不如這樣過來我這搜好好給你看看……哥哥不嫌你年紀大……哈哈哈……”
這污言穢語的話平日裡聽起來沒什麼,可不知為何,今日安一緩卻聽得眉頭緊鎖,薄唇緊抿,似有不悅……
他這一細微動作敏銳地落入了白容清的眼中,她随着安一緩的視線一同望向不遠處的洛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