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土推開單人病房的門,連呼吸聲都不自覺地放輕放低。
他唯一的妹妹臉色平靜而蒼白,仰面躺在病床上。護士把她的手臂好好地塞進了被子,卻忘了關上窗戶。那頭烏黑而長度依舊尴尬的頭發亂糟糟地鋪開,墊在脖子後面。
三秋。
他走到床邊,站在雪白的床單面前,靜靜地觀察着卡卡西所說、傷得最重的肩頸——那裡已經經過了一夜的治療,或許仍存着被深埋在條紋病号襯衫陰影下的疤。
是卡卡西救了你。帶土張開嘴唇,忍不住想象着三秋開眼時的情形。很痛吧,一定很痛。
那個沖進院子的卡卡西......都倉皇得幾乎不像他了。
他摘下額前越發沉重的護目鏡,慢慢摸到床的另一邊坐下,無端想起開學第一天三秋嘟着嘴和自己一起走進教室,被老師叮囑“不要再遲到了”的情形。
可是哥哥會遲到,她說。帶着令對方不容置疑的氣勢。他喜歡賴床。
那時自己的整張臉都燒紅了:喂喂......三秋!你在說什麼啊?!我,我哪有......
老師也沒聽懂她的意思,于是奇怪地“嗯”了一聲。
因為要一起。她仰起臉,提着繡着團扇的書包,耐心地解釋道。我,要和哥哥一起——
宇智波帶土飛快地擡手捂住眼睛,希望周身無力的感覺能快點消失。
*
粉紫色的雲朵、莫名其妙漂着螢火般柔和光點、幹淨澄澈的湖水。
明鏡一般,清清楚楚倒映出兩岸相似的身影。
明明距離相隔甚遠,但果然這裡的一切都無法用常理來解釋。沒有戴眼鏡所以聽不清?可是就算開了寫輪眼也不會讓你變成順風耳啊——
“你好。”她神色了然,踏着白沙向前一步,腳尖抵住那片美麗的深藍。“さんしゅ。”
超科學,絕對超科學。“啊咧,你長得和我一樣诶。”
——不不不這一點也不科學,你是什麼東西啊到底?!三秋神色驚恐,“等下,我死了嗎?”
結果從科學探讨課堂變成情報交流大會,也隻花了五分鐘。
“你四歲的時候我就來啰。”三秋伸手撥弄出水花,看到光點像劣質表演服上會用到的亮片,随着輕紗,那層藍色的波瀾慢慢晃蕩着。
“但是你不知道的東西還有很多呢。”
什麼意思......“你一直在這裡?”
「三秋」點了點頭,也蹲在水邊,幾秒後的出手迅疾如風,捉出一隻通體光滑,鱗片近似透明的小魚。“看,可以吃哦。”
“?!”
“哈哈哈,其實不可以啦。因為我不吃生的。”
“喂......”
不會,真的一直注視着一切的發生吧。
“帶土就在你邊上。”「三秋」抿着嘴,“盡量忍住眼淚吧?”
“知道了!......真是的,我也很心疼他啊。”
“當然了。”我知道的。
三秋氣餒地站起身。“其實我很不甘心啦。——這是當然的,新新人類沒了WiFi空調和西瓜,根本就。”
......根本就活不下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