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周遭陷入一片死寂。
喻聞誠懇地望着溫庭蘭:“你的态度非常自信,但你的手法非常拙劣。”
“所以我判斷,你應該确實是不會開鎖的。”
溫庭蘭像炸了毛的貓一般彈起來:“我沒說我會開鎖吧!”
“哦——”
喻聞玩味的微笑拖出長長的尾音。
“那我下次教你……喂你怎麼跑走了?”
這一輪,溫庭蘭再次落荒而逃不戰而敗。
盡管他逃跑的速度很快,喻聞還是借着那一縷光,看見了他耳朵上的熱意。
“啊。”
喻聞默默轉回頭,望着這徹底堵死的鎖。
鎖孔裡塞了斷裂的回形針,宣示撬鎖這條路子算是被徹底堵死了。
一個壞掉的鎖,就算是撬鎖大師喻聞,也得在有專業工具的情況下搞個半天時間。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溫庭蘭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你能請人換個鎖嗎?”喻聞沖着溫庭蘭的方向大喊。
“我不要!”悶悶的聲音傳來,似乎是溫庭蘭把自己深深埋進了被子裡。
奇怪,“我”臉皮有這麼薄嗎?
喻聞摸了摸自己的臉,收拾東西起身,晃晃悠悠返回自己的床鋪,研究起下一步開門計劃。
-
距離喻聞來到溫庭蘭家,已經過了整整一周。
在這一周,溫庭蘭似乎在極力打造一個溫暖的家庭。
美味的家常菜,固定的陪伴,睡前的讀物,一切的一切都煙火味十足。
就比如現在——
“來看電影嗎?”溫庭蘭探頭詢問喻聞。
這是一個普通的,溫馨家庭裡發生的平凡瑣事。
經過幾天的相處磨合,喻聞已經逐漸弄清楚了溫庭蘭的生活習性和興趣愛好——
超巨大粘人精。
比剛捶打出鍋的白糖年糕還要粘手。
“我把娛樂間都收拾出來了,還準備了零食,真的不考慮一下嗎?”
溫庭蘭使出看家絕活,露出可憐巴巴的仰視角臉蛋,長長的睫毛撲扇撲扇,亮出一汪懇切的眸光。
好吧,喻聞永遠吃這一套。
誰能拒絕另一個自己用如此可愛的眼神祈求幫助呢?
喻聞選了部恐怖電影,祭奠他兩個月沒有開火的推理文生涯。
陰暗的房間裡,隻有投影儀的紅藍光束躍動着,在牆上投出大屏。
電影中男女主在舞池中卿卿我我,渾然不覺周圍鬼怪的出現,談着甜蜜的戀愛。
“好經典。”
喻聞吃着薯片,猜測接下來的劇情,“等會旁邊偷窺他們二人的女二會來搗亂,然後成為鬼怪的第一個受害者。”
果然,女二沖上來拉開了男女主,三人開始吵架。
喻聞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女二甩手給了男主一個大大的耳光。
喻聞的表情凝固了。
女主女二攜手離開,男主轉身被潛伏的怪物一口吞下。
喻聞手中的薯片掉到了地上。
這也……太有意思了吧!
喻聞搓手,等不及要追更下去。
溫庭蘭看着看着,反倒是眉頭逐漸緊皺。
看着幸福牽手的女主女配和成為怪物胃内容物的男主,他忽然沒頭沒腦問了一句:
“我和宋炙,你選誰?”
喻聞:“啊?”
他滿腦都是這小怪物的胃裡都長獠牙,消化能力真是嘎嘎好。
但是溫庭蘭看着血呼滋啦的畫面,明顯想到了另一個層面。
喻聞嘎吱嘎吱啃薯片,借着包裝袋的掩護偷偷瞅他。
溫庭蘭微笑着回望,笑容完美不留破綻,滿臉寫着“我就随口問問”。
很好,那就絕對不是什麼能夠随口打發的事。
絕對不能陷入自證陷阱,不管說哪個答案都有風險。
喻聞抽了抽嘴角,按下遙控器暫停鍵,反問道:“我和你媽掉進水裡,你救哪個?”
溫庭蘭詭異地沉默數秒:“我沒有媽媽。”
“……”
喻聞捂着心口,倒吸一口氣:“抱歉。”
“或者嚴格來說,我媽媽是你。”
溫庭蘭眼睛忽的一亮,“所以我不管是救你還是救媽媽,本質上都是救一個人。”
“在你和我媽媽之間,我絕對會救你。”
喻聞:“?”
等等,他竟然已經榮升母親了嗎?
這合理嗎?合理嗎?
“我已經回答了你的問題,所以現在你該回答我的了。”
溫庭蘭緊逼過來,濕漉漉的狐狸眼惑人心智,“我和宋炙同時掉進水裡,你救誰?”
“一百斤我和一百斤宋炙,誰更重?”
“分叉的火車軌道上,一邊是我,一邊是五個宋炙,你讓火車軋死哪邊?”
“博物館着火了,宋炙的傳世畫像和我的貓你救哪個?”
這問題怎麼還越來越多了?
喻聞輕咳兩聲:“等等,你先别急。”
他坐直了身體,試圖轉移溫庭蘭的注意力。
“像高考作文和申論當中,經常會出現這樣二選一的題目,就像你剛剛提問的那樣。”喻聞侃侃而談。
“這種問題,是要辯證看待的。”
“辯證?”溫庭蘭疑惑地頓住了,“這要怎麼辯證?”
“就比如大作文裡,經常會問你A觀點好還是B觀點好,這種題目就非常好寫。”
“你可以先扯一段A好,然後再扯一段B好,最後一段……”喻聞聳肩,“看材料傾向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