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慢用,有什麼事兒随時叫我就行。”老闆匆匆忙忙,放下東西就要去招呼别人。
“曲姨。”蔣徵忽然道。
女人的腳步一頓,回頭上下打量了一遍面前的人,試探道:“你是……”
“是我啊,小徵。”蔣徵笑得人畜無害。
曲若英皺起眉頭,眼角交錯的紋路就更加明顯了:“小徵……”
思索半晌,忽地眼前一亮:“你是程警官的兒子?!”
蔣徵點頭:“嗯。”
陳聿懷這才反應過來,蔣徵帶他來這的真正目的。
曲若英是又驚又喜,哪還顧得上什麼生意,随手拉過來一張椅子,就坐到了兩人旁邊。
“哎呦,十幾年不見,可真是長變樣了……”她拉起蔣徵的手,一臉的難以置信,“我記得那時候你比這張桌子高不了多少,你媽一沒時間做飯,就把你送到我店裡來,說你愛吃我做的餃子,怎麼也吃不膩,現在……現在可比都我高多了……”
“诶對了,你爸媽呢?”曲若英突然想起這茬,左右尋麼了一圈,卻隻看到了準備起身溜走的陳聿懷。
兩人一對視,陳聿懷尴尬地笑笑,蔣徵咳嗽了一聲,将話題引了回來:“曲姨,我爸媽他們……還在江台,回不來。”
陳聿懷想再繼續往後挪動椅子,卻發現,蔣徵的腳尖不知什麼時候死死勾住了他的凳子腿兒。
陳聿懷:“……”
“是是是,”曲若英本身就透着一股精明勁兒,她看出來兩人之間的不對勁,忙不疊地直點頭,“你父母都是有文化的人,工作肯定忙,但是忙也得注意身體啊,你姨近些年歲數上來了,還真是力不從心了……不過我記得當時,你還經常帶着個歲數差不多的男孩子上我這兒來吃飯,挺俊一小孩兒,你倆那時關系可好了,動不動就打架,但打完一會兒就又在一個飯桌上吃飯了,那孩子叫什麼來着?”
關系可好……動不動就打架……您要不要再聽聽自己在說什麼呢?陳聿懷無語×2。
“魏骞,”蔣徵瞥了一眼陳聿懷的臉色,“他今天也來了。”
陳聿懷:“!”
“哎呦,這可巧了不是?”曲若英一拍大腿,“人在哪兒呢?還不趕緊叫過來,晚上上咱家一塊兒吃頓飯,你叔要見着你,肯定高興!這頓飯也算我請了,千萬别客氣啊!”
陳聿懷喉結輕輕滾動,他死死盯着蔣徵,茶色鏡片後的眼睛微微睜大。
他也在等待着蔣徵的下文。
曲若英一頭霧水地看着兩人,明明沒人開口,但處在旁邊的人就是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緊張的氣氛,好像除了這兩個人,沒人能插得進去手。
見蔣徵一直沒說話,曲若英讪讪地摸摸鼻子說:“呃……姨是不是說了啥不該說的……”
“沒有,”蔣徵移開視線,沖着曲若英安撫地笑了笑,“魏骞他現在不大方便,等回頭不忙了,我一定帶他一塊兒上門拜訪。”
“成,姨看你們還有話要說,就不打擾了,餃子趁熱吃,一會兒我再叫後廚給你們一人打包一盒,可千萬别跟姨客氣啊!”
蔣徵:“嗯,您先忙着,我們吃過飯就走。”
一頓飯吃得沒滋沒味兒的,不多時,蔣徵便撂下了筷子,條斯理地扯出兩張餐巾紙,将嘴唇沾上的油脂仔細擦淨。
陳聿懷也沒吃多少,喝了口茶漱漱嘴裡的油膩,然後起身就要走。
這回蔣徵沒有阻攔,卻在陳聿懷與自己擦肩而過時,突然往桌上扔了個什麼東西。
陳聿懷回頭,是一個牛皮紙袋,開口處貼着一張封條,白底黑字寫着“雲州省北郊監獄”。
“監控我沒看,隻是拷貝了下來,以防你翻臉不認人,”蔣徵輕飄飄地說,“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你知道的,我耐心有限,你也一樣,從小就是。”
陳聿懷撤回來幾步,低頭乜斜着眼睛看他時,臉色陰沉得駭人:“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蔣徵抿了口茶水,掀起眼皮回看他:“你可以裝不知道,北郊監獄的監控可不會。”
“啪!”
一掌拍在桌角,震得桌上碗筷清脆作響,陳聿懷低吼:“你跟蹤我!”
蔣徵身子向後一靠,兩腿交疊,右腳向前一伸,便又将對面的椅子重新推了出去。
無言,卻壓迫感極強。
陳聿懷胸口起伏得厲害,他覺得自己要喘不過氣了,蔣徵在他眼前虛了焦,變成了兩個,四個,又重合成了一個。
他撐在桌上的手攥成拳,指節間咯咯作響。
“這裡隻有你和我,江台還沒有人知道,但留給你選擇的時間可不多……陳、陳聿懷?喂!陳聿懷!你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