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徵從拐角探出腦袋,一眼就看到那倆人腦門都快貼一塊兒了,不耐煩地催促道:“杵那兒幹嘛呢?”
“來了來了。”臨走前,陳聿懷還不忘回頭沖小姑娘抿嘴一笑,搞得人家上一秒還在惋惜,下一秒就又被一張俊臉晃了眼。
“再、再見……”
.
小旅館的環境實在算不上好,空氣裡彌漫着一股潮濕的黴味兒,總共就三層,也沒有電梯,樓梯間的水泥地都沒有鋪地磚,連窗戶都沒有,蔣徵一開口,整個樓道都是回音。
“206号。”
派出所那邊給到的線索,一個普通标準間,甘蓉在這裡住了半個月。
兩人一路來到房間門口,相當老舊的木質房門,上頭的綠漆都開始剝落了。
叩叩叩。
陳聿懷敲響了門,蔣徵摸着口袋裡的槍,站在一側的盲區裡。
“您好,外賣!”
“……”
無人回應。
這個時間,哪怕是晴天,外面也隻會是蒙蒙亮的,傾盆的大雨震得整個樓都發出了轟隆隆的悶響,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動靜。
陳聿懷故技重施,邊敲門,邊把耳朵貼上去。
“有人在麼?”
“……”
陳聿懷搖了搖頭,用唇語說了六個字:“裡面确實沒人。”
至少是沒有活人。
破敗的旅館小樓,隔音也不會太好,但凡裡面有丁點兒聲響,陳聿懷也不會察覺不出。
正當蔣徵雙手摸着□□垂在身側,準備直接破門而入時,裡頭驟然傳來哐當一聲!
“咚!咚!”
蔣徵當機立斷,兩腳就踹碎了半拉木門,本就老舊的房門不堪重負,整個歪斜了過去。
陳聿懷也掏出了匕首,反手握在手中。
可房間裡卻是空空如也。
普通的标準間攏共不到二十平,一張單人床,床頭櫃上零散堆着不少生活用品和吃過的泡面桶,地方很小,東西雜亂,但收拾得倒是很幹淨,站在門口就一覽無餘,除此之外,就隻有正對着門口的一扇推拉窗戶。
窗戶大打開着,狂風攜帶驟雨,刀尖兒似的席卷着可憐的窗戶,在風中獵獵作響。
“轟隆隆……”
陰沉的天幾乎要把整個世界都籠罩在雨做的籠子裡,天地渾然一體,時間颠倒失序。
蔣徵箭步走到窗邊,扒着窗沿探頭向外看。
“嗚……嗚……!”
這時,留守在門口的陳聿懷突然聽到一種難以名狀的嗚咽。
是從他左手邊的廁所裡傳出來,聲音很小,再加上轟隆作響的雨聲,便更難注意到了。
廁所門是半掩着的,門鎖壞了,關不嚴,漏出一條細窄的門縫,卻并沒有燈光洩露出來。
幾乎沒有猶豫,陳聿懷擡腳就踹開了廁所門。
“嗚!嗚!”
眼前赫然是個被綁在椅子上、頭上還套着黑色塑料袋的大活人倒在地上!
陳聿懷立刻上前用腳尖勾起他腦袋上的袋子,甩到了一旁,漏出底下的男人涕泗橫流,,髒得幾乎不變辨模樣,皮膚黝黑,隻有一雙血紅色的眼睛死死瞪着陳聿懷,渾身不可自控地劇烈顫抖着。
是個陌生面孔,頭發已經斑白了,看着年紀不小。
陳聿懷蹲下去,想先把他嘴裡塞的東西掏出來,卻聽身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别動。”她說。
伴随着一聲非常清脆的扣動扳機的咔哒聲。
陳聿懷手上的動作立刻怔住,他放下匕首,緩慢地站了起來,雙手過頭頂。
他看到面前的鏡子裡,除了他自己陰沉的臉,還有一個個子不高的女人,短發,瘦小,穿着和任何一個常見的縣城婦女沒有什麼兩樣。
她手裡舉着一把槍,陳聿懷一看就知道,是□□M9半自動手槍,國内極難見到的型号。
“嗚……嗚……!”
腳下的男人還在掙紮,像是在向他們求救,又像是在竭力向門口爬,渾身狼狽得看不出人形。
“别動。”
同樣的台詞,這回是蔣徵。
鏡子中,他如鬼魅一般,突然閃現到了女人身後,他也舉着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甘蓉的後腦勺。
“現在繳械投降還來得及,如果你心裡還有那那兩個孩子的話,”蔣徵面沉如水,眉眼壓得極低,“甘蓉。”
最後兩個字落地時,窗外的霎時亮起一道閃電,巨大的巨雷響起,幾乎要把整個都世界都給劈碎。
電光照亮甘蓉一側的臉,她開口說:“我要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