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對視一眼，周朗謹慎地上前查看。

雲芽趴在地上聽着周思源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等待着“蘇醒”的最佳時機。

周朗将趴在地上的女人翻了個面，借着月色，她看見地上的女人額頭破了個洞，不知多久前流出的血液已經凝固糊在臉上，混合着不知從哪蹭的塵土，臉上紅一道黑一道。

若是沒看見她胸口微弱的起伏，真讓人以為她已經死了。

周朗點了盞燈湊到女人面前，“将軍，這個女人還活着。”

周思源走上前仔細查看，看見那張臉稍稍有些詫異。

“她看着有些眼熟啊，”周朗撓了撓下巴，“咱們府中有這個丫鬟嗎？”

“你當然眼熟，上次我還和她成親來着。”周思源平靜道。

周朗瞪大眼睛：“這是雲姑娘？她怎麼在這？”

聽到這裡，雲芽知道自己該醒了。

于是她“悠悠”轉醒，眼神迷茫，聲音沙啞而柔弱，“我這是怎麼了？”

周朗道：“雲姑娘，你暈倒在我們院子門口了，你怎麼會在這裡？你頭上怎麼弄的？發生什麼事情了。”

雲芽心中暗道很好，侍衛大哥真上道，台詞都對上了。

雲芽迷茫道：“我本來想去廚房找點東西吃，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走到這裡了，後來我就不知道了。”

周朗一臉驚訝：“你是餓暈在這裡的？想吃東西叫下人給你準備不就好了？怎麼會這樣？”

雲芽好像想到了什麼，有些難以啟齒道：“我隻是一個外來客，如何能讓他們動作？”

指向性如此明顯的話語，瞬間讓周朗明白了雲芽的言下之意：“你是将軍府的夫人，如何不能指揮他們？難不成他們苛待你了？你臉上這傷也是他們弄的？如此欺主的奴才簡直可惡。”

雲芽在心裡給侍衛大哥點了個贊，真是太上道了。

此時有幾個小厮跑過來，看見将軍回來了慌忙點上了燈燭。

周朗厲聲問道：“你們幹什麼去了？”

小厮們對視一眼，臉色難看，“剛才西邊的廂房不知道怎麼回事發出了巨大的響聲，我們趕過去的時候發現了火苗子，那火蔓延得極快，我們廢了好大勁才滅了，所幸燒的是一些不重要的雜物，倒是沒有釀成大錯，收拾了一番才趕過來，這才晚了一些。”

“火災？沒有人員傷亡就好，”周朗有些疑惑，“這件事暫且不提，我且問你，雲姑......夫人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何人所傷？你們可知？”

小厮們對視一眼，不知道怎麼開口，“這......”

此時于婆子到了，由于府中花草自由生長，遮住了一部分視線，而周思源等人正好在于婆子的視線盲區，她趕到的時候，看到的隻是雲芽在周思源院門前哭。

被雲芽反制的情景曆曆在目，憤怒萦繞在心頭。

“小賤人你居然跑到将軍門前來哭！”于婆子怒氣沖沖。

雲芽有些詫異，緊接着她就明白了這老婆子怕是沒看見周思源等人。

她柔弱地爬起來，磕磕絆絆跑向了于婆子，吸引住了于婆子的視線。

不知是不是她跑得太快了，點燃的燈燭被風吹滅，周圍陷入黑暗。

有小厮想要重新點燃，卻被周思源制止了。

“于婆婆我知道錯了，不要打我，我隻是想要活下去。”雲芽奔跑中腳下一絆，正好倒在于婆子身前，她努力站起身子，單薄的身影在夜色中愈加可憐。

“小賤人現在知道求饒了？老娘縱橫将軍府幾十年，想跟我鬥，你還嫩了點！老娘能打你一次，就能打你第二次！”順着于婆子的推力，雲芽重重地倒在地上。

雲芽一邊弱弱地哭一邊在心裡感歎這老婆子真上道。

“夠了！”嚴厲的聲音制止了二人的動作，此時于婆子才看見被她忽略的周思源等人。

“将......将軍？”于婆子傻了眼。

“于婆子奴大欺主，明日發賣别處，其餘下人助纣為虐，罰俸三月，都散了吧。”周思源幹脆利落地結束了這場鬧劇，回了自己的小院。

在于婆子哭天喊地的背景音中，雲芽默默跟上了周思源。

下人們将客廳裡面的燈點燃，周思源坐在主位上看着一身狼狽的雲芽。

“你還有事？”周思源問道。

“我知将軍不待見我，所以不敢叨擾将軍，可我是實在沒有辦法了。”雲芽眼淚珍珠般灑落，柔弱的哭泣聲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憫，卻也帶着一絲堅韌與倔強。

托上一世她那小白花閨蜜的福，她深刻習得了小白花的精髓，此時表演簡直順手拈來。

雲芽低低地啜泣，等了一會，沒見眼前男人有什麼表示，雲芽自動接下了戲。

“我在那小院裡面吃不飽穿不暖，還日日受人欺，我出身名門，如今雖是流放之身，可也受不得如此欺辱，這置我祖宗于何地！”

等了一會，沒聽見周思源的反應，雲芽又自然地接下了後面的戲。

若是雲芽此刻擡眼看看周思源，便能發現他雖坐得端正聽得認真，眼底卻是打量與懷疑。

“我雲芽如今雖是流放之身，卻也是有骨氣的人，怎能在将軍府中白吃白喝！”雲芽臉上滿是倔強。

“哦？你有什麼想法？說來聽聽？”周思源平靜開口。

雲芽心底松了一口氣，終于上道了。

“我從前在閨閣中遇到過一個遊方大夫，他教過我一段時間，并給我留下了很多醫書，小女不才，也全部看完了，如今我的醫術不說是在世神醫，看個尋常病症卻也是沒問題的，我想在城中開個醫館，治病救人行善積德，也好過在将軍府白吃白喝。”雲芽說完有些忐忑地看着周思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