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詞微沒有動。
月光靡靡,從窗子照進來,在路老闆身前擋出一片影。他的面容藏在影中看不清晰,隻留一雙眼冰冷,孟詞微看着他,心中疑慮更甚。
将手背在身後,利用身體和門闆的空隙壓住刀身,孟詞微挑眉否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路老闆沒有多言,直接了當地伸手扣住她垂在身側的腕骨。孟詞微感受到了他微涼的指尖,帶着不容掙脫的力度。
下一秒,她一個趔趄,栽入他的懷抱。
路老闆身上幹淨清冽的味道瞬間充滿她的鼻腔,孟詞微一時怔然,擡頭,額頭撞上他的下巴,她吃痛,路老闆卻不為所動。
他将她拉離門側,松開她的腕骨,轉而攬住孟詞微的肩側,禮節性地在兩人之間隔出一個距離。随及,另一隻手極快地拉上她左手處的袖口。
孟詞微試圖掙開,卻抵不及路老闆動作過快,眨眼間就已經摸上了刀把。
力量上抗衡不了,她一咬牙,手腕下壓,刀刃割破袖子而出,冷鋒乍起。
怕掙紮之中割傷她,路老闆指骨有些松動。
孟詞微抓住這個空檔,背後抛刀,右手背過去接住,刀在雙手之間完成交接。路老闆見狀,松開對她的鉗制,轉去欲握她右手刀身。
孟詞微早有準備,徑直上前一步,順勢抱住他勁瘦腰身。
感受到身前人身體猛然一僵,孟詞微勾唇,低聲耳語:“别動。”
“不然我也不能保證……我這刀是否見血。”
說着,右手又往前送了一分,刀鋒淩然,橫鬲在兩人之間。
路老闆低頭,目光觸及頸上一抹冷色:是一把小巧細長的短匕,刃身鋒利,觸在皮膚上有着沁骨的寒意。
“管制刀具,”他說話間,喉結微動,牽動着刀刃附近的肌膚,“哪來的。”
“路老闆都被刀抵着脖子了,還管這些?”孟詞微冷笑,“馬上是不是要問我要一下刀的生産編号?”
“正有此意。”
“……”
孟詞微第一次被他的話堵得語塞,她氣笑。
“你怎麼找去的202?”想起更重要的事情,孟詞微肅正了神色。
“上樓送身份證的時候碰巧看見你進門。”
“隻是送身份證?”孟詞微這次無論他說什麼都覺得可疑。
不怪她多想,先是大半夜見着路老闆不睡覺,說是出門散步,再就是像開了天眼一樣,在她和高恒僵持的時候恰時來敲門。眼下,還知道她手裡藏着刀子。
一次兩次還能用碰巧勉強過去,可今天一晚上,在他和她之前,碰的巧也太多了吧。
感受到臂彎處環着的腰身微動,孟詞微将手臂圈得更緊——這是她方才情急想出來的法子,如果剛剛她向後躲,肯定幾招就能被路老闆制服,奪去刀子。
她就是捏準了路老闆自持的脾性,索性以進代退,一手圈他身子,一手持刀提防。這樣,即使路老闆能輕易掙脫,也總要困于刀尖脅迫之下。
這樣想着,孟詞微将刀刃又逼緊了些,在他頸上劃出一道淺痕:“我要聽真話。”
“……因為擔心你,”路老闆仿若沒有痛覺,他垂眸,盯着孟詞微充滿戒備的眼,“我說過,誰都不可信。”
“包括你。”孟詞微見刀鋒之處有血珠沁出,眨了眨眼,握刀的手不知覺間松了幾分。
“對,包括我。”
“那你怎麼證明你現在說的是真的。”
“……”
孟詞微用他的話辯駁他,見他一時語塞,旋即又轉到下個問題:“那個高恒,他是什麼人?”
“好人還是壞人?”
半晌,方聽路老闆輕歎一口氣,帶着一絲無奈:“不知道。”
“路老闆,”孟詞微一字一頓,“你真的很可疑。”
“你也是。”
路老闆神色認真,他沒有管一直抵在脖間的刀刃,反而低下頭,任憑那冷鋒再進一分。
他注視着她在暗中愈顯嬌媚的面容,語氣沉穩:“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半夜去找高恒?你和他認識嗎?”
一滴液體通過刀身緩緩滑到持刀的指尖,孟詞微似被燙到,一時怔住,松了手。
路老闆眼風未移,徑直接住下落刀身,手指轉動,将刀穩穩握在手裡。
“沒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