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雨鹿上完油畫課後,看到自己的手和袖子蹭上不少顔料,她有些煩躁,在洗手間洗了很久。
這時,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蘇雨鹿甩了甩手上的水漬,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蘇智華打來的。
她眼底閃過一絲噪意,但還是接通,“喂,爸。”
“我還有課呢?”
“你怎麼知道我沒課了?你打到學校問了?”
“家裡來客人關我什麼事?讓我回去幹嘛?”
“知道了,我回去就是了。”
簡短對話後,她目光頹頹地挂了手機。
他們肯定沒憋什麼好事,她回去又得莫名其妙挨罵。
*
蘇雨鹿的家在A市南邊的高檔小區,是獨棟别墅,父親蘇智華經營紡織業,規模算不得大型企業,但是在市裡也能評得上優秀企業,出去也有幾分薄面,蘇智華時不時被市政府邀請參加一些會議。
不過A市最頂級的住宅還是位于東邊的名博苑,那裡的别墅有錢都未必買得到,是真正權貴的圈子。
剛進家門,她便聽到裡面傳來一陣笑聲,不過這笑聲格外谄媚,“蔣總,如今卓易集團越做越大,我們可是高攀不起了,你還念着過去,專門來這兒看我們,難怪你們的生意越做越大,都是有大格局的人。”
“蘇伯伯說笑了,怎麼說你和我父親是朋友,隻是這些年一直忙于各自的事業,沒怎麼見面,他特意叮囑我,讓我代他向你問好。”
男人的聲音,略微低沉,成熟又有質感,光聽這聲音,仿佛在聽午夜廣播裡的男聲優在耳邊低語,骨頭都酥了,讓人會不禁好奇對方的模樣,是不是也會像他的聲音這樣動人?
“二小姐你回來了。”劉嬸遠遠的就看到了她,走過來,“怎麼在那站着?”
客廳裡正在聊天的幾人,轉頭看向蘇雨鹿。
其中一道目光便是來自剛剛那個聲音成熟的男人,當他轉過頭來的那一瞬間,蘇雨鹿看到他的模樣,直接驚了。
這是一張抓人眼球的臉,透着内斂的力量,眼神黝黑深沉,仿佛能洞察一切。
即便他坐在那,都是撲面而來的壓迫感,直覺告訴她,他不好惹。
“雨鹿快過來,這是你寒肅哥哥,你還記得嗎?”蘇智華朝她招手,聲音格外熱情。
蘇雨鹿微微一愣,好像走錯了門,這确定是她的家?
平時她回來,蘇智華都是冷着臉,一句話也不說。
“是呀,雨鹿快過來,愣着幹嘛?”繼母馮玉心也是相當熱情,仿佛她們是親生母女,她笑容逼真,和平時那個動不動罵她死丫頭,讓她滾的那個女人一點都不一樣。
還有她的姐姐,端坐在那,背挺得筆直,下巴微擡,展示漂亮的天鵝頸,左手拖着杯墊,右手捏着杯耳,穿着仙女系長裙,畫着精緻的妝容,相當的端莊淑女。
一點都不像那個平時坐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一邊追愛豆,一邊摳鼻屎彈出去的人。
每次劉嬸看到她把鼻屎亂彈,都直搖頭,還得專門去清理那粒鼻屎。
蘇雨鹿挪動腳步,猶猶豫豫地走了過去,臉上充滿了茫然,“讓我回來有事嗎?”
“你這丫頭,聽不到爸剛剛說的話嗎?”蘇智華介紹道:“這是你寒肅哥哥,你還記得嗎?”
他尤為咬中了寒肅這兩個字。
蘇雨鹿搓着手心,有些不知所措,轉頭看向沙發上坐着的男人,他西裝筆挺,雙腿微敞,沙發被他坐出了龍椅的氣勢。
她坦誠地搖搖頭,“不記得了。什麼寒肅哥哥?”
蔣寒肅原本略帶些微笑的臉,在聽到她的話,微微斂了些,但也不至于生氣,一如既往的穩重。
“你這丫頭,寒肅哥哥你都不記得了,你小時候他還抱你呢。”蘇智華的語氣有些恨鐵不成鋼,差點就罵她蠢。
就算真不記得,也得說幾句客套話,居然這麼坦誠,真是個沒情商的。
馮玉心在旁邊打了圓場,“哎呀,蔣總,真是不好意思,當時雨鹿還太小,才五六歲,記不得了。”
蔣寒肅颌首,鼻梁挺拔,線條分明,每一個微小的表情變化都沉澱着成熟的閱曆感。
他不急不躁地開口:“雨鹿是吧,都長這麼大了,今年19歲?”
“20了。”蘇智華在旁開口,“今年讀大三,很快就要實習了,學的是繪畫專業。”
“是嗎?”蔣寒肅清洌的笑,不似微笑那樣明顯,卻也不像冷漠那樣疏遠,他視線直接往下轉移到她的袖口,發現她的袖口上沾了許多顔料,手指頭也是五顔六色,她努力地藏,可是也沒藏住。
她的穿着打扮很普通,跟這一家子顯然不一樣,隻是一件簡單的米色襯衫和一條牛仔褲,腳下的灰色球鞋沾了一些泥土,像是走了不少的路,頭發也是淩亂的,盤成一個丸子,十分随意,一張小臉不不施粉黛,白白淨淨,整個人安靜沉默,可那雙眼睛像是會說話,自帶星光。
“哎呀,你這丫頭。”蘇智華才發現她的袖口,尴尬一笑地看向蔣寒肅,“這丫頭就是這樣,畫畫總是弄髒衣服,也不知道敗了多少套了,所以她就專門買了很多普通的衣服穿,這樣弄髒了也不心疼。”
蘇雨鹿:“……”
不愧是奸商,真會說話。
蘇智華:“我女兒就是個畫癡,一畫起畫來,就什麼都不顧了,她從小就想成為一個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