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石上柏眼睛轉向她,用一種淬着冰帶着寒意的眼神飛快掃視她一遍,
難怪那奶茶喝着奇怪,居然是中藥。
嘴角一撒,冷笑聲,一字字擠出牙縫:“你什麼身份多管我的閑事!”
字裡行間毫不掩飾的惡意。
再一步步向辛夷逼近,不依不饒:“真當自己是救世主啊,還是說現在的醫者都能打着治病幌子不擇手段?圖财?還是圖我這個人?”
辛夷被惡言相向,被他逼得後退縮起脖子,實在不理解為什麼石上柏對她敵意那麼大!
豁出去了!
她仰起臉龐義無反顧對上他的眼睛,斬釘截鐵道:“我沒有!到是你,是不是有什麼被害妄想症,覺得所有人都對你另有所圖。”
“想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是吧?有種你就跟我過來!”
辛夷在路邊攔下輛出租車,打開副駕駛車門。
石上柏瞧這理直氣壯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憤憤緊跟其後。
他倒要看看她作何解釋。
留下謝堯隻身一人抱着保溫杯在原地淩亂。
不是,他石上柏什麼時候變得隻要勾勾手指就會輕易跟人走了?
司機師傅瞥了眼一前一後氣鼓鼓上車的兩人,還以為是鬧别扭的小情侶。
見慣不慣的,有意讓他倆破冰:“小夥子,你們去哪?”
這邊石上柏還在反思自己被激上車行為實屬不太理智,眼下這師傅不問副駕駛的辛夷,反過來問後座的他。
極不爽快地吐出兩個字:“問她!”
師傅又以過來人口吻帶:“不是我說啊,小情侶間不要怄氣,讓着點女孩子。”
辛夷卻淡淡解釋:“師傅,去城南老街口,還有,我和他不熟。”
到了目的地,辛夷自顧自付款下車。
石上柏也跟着下車,就是眼前這到處都是人的場景讓原本略微緊蹙的眉頭更緊幾分。
辛夷盡收眼底:“放心,這兒沒人會注意你。”
“可以說了嗎?”石上柏問。
“你跟着就知道了!”
石上柏無奈,隔着一米間距跟着她來到聚集着一批勞力工作者的街頭處。
他們三五成群蹲在地上鬥地主,腳邊的牌子手寫着水電,木工......
辛夷走向其中搬運工位置上的一對默默無聞的中年夫妻,見到辛夷,他們立即起身相迎,看起來互相認識,聊了幾句,像談攏什麼後又各自離開。
石上柏也摸不清辛夷葫蘆裡賣着什麼藥。
老街上,吆喝叫賣聲此起彼伏,伴随着讨價還價聲...
大爺大媽們吹拉彈唱,孩童嬉鬧追逐。
确實像她說得那樣,在這裡沒人會注意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他就在大庭廣衆下沒有任何僞裝情況下和辛夷一路閑逛将近20分鐘。
直到看見不遠處的辛春堂招牌,門口停着輛小貨車,而剛才那對夫婦正在卸藥材。
石上柏以為是要帶他去醫館,可辛夷臨門一腳又拐進隔壁家小賣部。
他隻好雙手插兜的在門口等,全身散發着生人勿近四個字!
和他一起的還有個六七歲的小姑娘,紮着羊角辮,臉上兩團紅暈簡直就是翻版的年畫娃娃。
一時間大眼瞪小眼。
“哥哥,你是誰啊?”
石上柏不知道怎麼和小孩相處,無處安放的手摸到殺青時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塞到口袋裡的巧克力。
那小孩又問:“那你是辛夷姐姐的男朋友嗎?”
今天是怎麼回事?誰都要誤會他倆的關系?
石上柏蹲下與小女孩平視,掏出巧克力放在她手心,拿出自己都沒察覺到柔聲語氣回答:“不是!”
小女孩見有糖吃,又蹦又跳地跑開還不忘分享給同伴。
辛夷這時抱着瓶純淨水一手攥着一疊鈔票回來。
看到這一幕,發自肺腑的:“是不是喊你哥哥,你才會好好說話?”
“分人!”
石上柏出言極快,不假思索,感覺到自己話語的輕率,自己跟她有什麼好解釋的,尴尬地清咳一聲。
便又質問她到底要做什麼?
辛夷二話不說,隻是丢過來瓶水。
石上柏單手帥氣接住,狐疑看她。
“放心喝,這水沒放中藥。”辛夷說。
石上柏别過頭,他确實走得有些口渴,便扭開瓶蓋,正值那對夫妻正好卸完貨。
“辛醫生,我們都搬好了,您檢查一下。”
“不用不用。”辛夷掏出那幾張紙币。
女人收到錢沒有表現該有的欣喜而是愧疚,“每次都要麻煩你去兌換零錢,實在不好意思。”
石上柏這會也注意到,他們用的居然還是按鍵手機。
這個年代居然還有人在用這麼老的舊款機型。
震驚間隙,辛夷退回他身旁解釋。
“我第一次去找他們搬貨時,他們支支吾吾地表示可以少收錢但是請求我能不能支付現金。問了才知道,因為年紀大怕被拖累就被工地辭退隻能接點零碎的散工維持生計。”
辛夷雙眼閃爍,溢出一絲苦笑:“是不是有種建造信息時代的人卻被時代抛棄的感覺。”
“我的私心也是同理,傳統中醫在工業化時代夾縫生存,甚至被打上僞科學标簽,從神農嘗百草到本草綱目,曆代先輩嘔心瀝血,就因為中藥苦就去否定中醫價值嗎?就難道不該給它這個機會嗎?”
石上柏鮮少有這種啞口無言情況,要麼不屑說,要麼一針見血。
憋了許久,在辛夷殷切目光下沒頭沒尾地來了句:“那你不是我的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