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上柏一直把辛夷誤認為是自己别有用心的粉絲,也不怪他,看診那晚,他和謝堯在老街轉悠好久,那個時間段的商鋪店家無一不大門緊閉,路邊也隻有零零星星的路燈,其中有幾束壞了直接罷工,讓人看不清前方的路。
夜色缱绻,蟬鳴聲格外聒噪,不知不倦又一廂情願的隻為那月色一展歌喉,可偏遇上躁動不止的暴雨,瞬間風起雲湧,來勢洶洶。
好不容易碰到個當地人,謝堯下去問路,可惜語言不通,雞同鴨講,抓耳撓腮将東西南北都比劃了個遍,依舊一頭霧水。
石上柏沒眼看,兀自下車就發現唯一亮着的醫館和對着他廣告一臉不可描述的辛夷,再到後面辛夷欲蓋彌彰地極力撇開關系。
他更加肯定辛夷就是混進羊群的那隻狼,藏頭露尾。
所以錯把路燈當月光。
回到現在,辛夷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我真不是你粉絲!”
回想起他自戀的那句認不認識他的話,一切有迹可循。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讓你誤會的事,但我确實不是你的粉絲。是!上次我确實沒說實話,我是知道你,知道你就是石上柏,但我隻想把你當作單純的一個患者,不會因為你是大明星就要特殊關照。”
擔憂越描越黑,辛夷語氣有些着急,“哎呀,我真不是,後面也确實因為你那句話,我就想把你治好證明給你看,我發誓我真的沒有其他目的!”
為了增加可信度,舉起三隻手指就要起誓。
石上柏還沒來得及思考就被口袋裡手機震動聲阻斷,他背過身,是謝堯提醒他今晚的殺青晚宴的電話。
“你和小辛大夫去哪了,沒發生什麼事吧?
石上柏避重就輕:“在城南老街...”
辛夷也不知道自己的話他聽進去多少,看出他一會還有事便提議可以送他。
被石上柏拒絕。
他暫時還不想面對她。現在腦袋裡各種信息混雜在一起,難以分辨。
辛夷熱臉貼人家冷屁股,留下句:“哦,慢走不送。”
然後還真的頭也不轉地回到自家醫館。
石上柏被大東接回酒店,沒回自己屋,去的謝堯房間。
謝堯見人安全回來:“你沒把小辛大夫怎麼着吧?”
石上柏橫他一眼,他怎麼不想是人家把他怎麼着?
謝堯努努嘴又繼續:“人家也沒主動要求什麼,就提了一嘴痊愈送張錦旗就好,你倒好,把人家劈頭蓋臉一頓訓。”
石上柏嘴角輕揚。
錦旗?她這小算盤打得還挺響!
前因後果串聯起來看,他确實是誤會辛夷,敢情是他一直在自作多情地唱獨角戲...
石上柏扶上額問:“那藥呢?”
謝堯以為他要興師問罪,揣明白裝糊塗:“什麼藥?我不知道!”
卻被眼尖的大東在另張桌子一角發現:“哥,在那!我去拿!。”
順着大東指的方向看,确實是那裝着中藥的黑色保溫杯。
石上柏做好心理建設,像下定什麼決心,用極快的速度扭開杯蓋,仰起下颌,硬着頭皮一口悶。
臉上無半點不适,隻是被那不着痕迹的蹙眉動作出賣,咽下最後一口,緩了好一會兒勁。
這放冷了,還真有那中藥的回苦味。
謝堯站在身後,目睹一切“你你你”半天,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
石上柏擡起食指擦拭嘴角,順便勾起桌上的車鑰匙。
“累了,回去睡覺,還有今晚的殺青宴你替我随便應付下!”
謝堯立馬跳腳:“不是,我怎麼應付啊,今晚絮姐也要來。”
石上柏才不管誰來誰不來的。
“反正今晚的主角也不是我。”輕拍謝堯肩頭,“是時候發揮你經紀人的作用了!”
然後潇灑離場。
謝堯雙手抱頭無助搓了搓頭發,等人走遠了才恍然大悟,問大東:“他剛才是不是說要回去睡覺?”
大東聳聳肩,留下個“你好自為之”的表情後腳跟着離開。
晝夜交替,江灣壹号,被層層窗簾遮擋得嚴嚴實實卧室裡。
六點剛過一刻,石上柏生物鐘開關準時被打開,他緩緩睜開眼,摁下智能窗簾遙控器,窗簾打開陽光盡數揮灑在他身上。
一時蔓延至整個房間,漸漸褪去黑暗,也褪去他内心最後防線。
石上柏杵坐在床邊,一動也不動,就好像被抽走魂的人形木偶。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無法自主入眠,沒完沒了的夢,沒完沒了的醒,這些現象并沒有随着時間和藥物的推移消失,而是在無數個夜晚形成惡性循環。
頭天的時候,他還以為是巧合,可是昨晚的他依舊很晚上床,沒有輾轉反側,沒有聽着秒針拍子被黑夜吞噬...
他找到手機,撥通最近聯系人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