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盛夏這頓費力的讨好,到底也沒讓他像之前那樣,上了餘知崖的床。餘知崖心裡明了,今時不同往日,真讓嚴盛夏睡一塊,指不定會出什麼事。
他對嚴盛夏沒信心,對自己更沒信心。
嚴盛夏嘴上不開心小失望,心裡已經很滿足,脫了衣服去洗澡時都是哼着歌。洗完澡冷靜下來,他想起剛才黑暗中沒看到餘知崖的表情,也不知道說的幾分真,心裡又有點不放心,咚咚咚跑到三樓直白地問:“你剛才答應讓我追你了對吧?”
餘知崖正坐在床上拿着手機發呆,猛不防他沖進來,脫口問出心底的疑惑:“我有什麼值得你追求?”他想不明白嚴盛夏對他的執着。
“你先說剛才是不是答應讓我追你了?”
“是。”餘知崖說得無奈又堅定。
嚴盛夏走進來跪坐在床邊:“不是随口應付我吧?”他像個十三四歲情窦初開的小孩,惶惶不安胡思亂想。
餘知崖的神情又比剛才認真了些:“不是,沒有應付你。”
嚴盛夏嘴巴都要咧開,毫不掩飾心裡咕噜噜冒泡的滋味。然後他想起剛才餘知崖的問題,昂着脖子說:“你當然是哪裡都好我才會喜歡,要不然才不會對你做這種事。”
他到底是沒談過戀愛,想起剛才的事臉上一陣臊,自己爬起來跑了,走前還道了句“晚安”。
第二天是周日,兩人都睡得晚了點。餘知崖是被奇怪的“老魚頭”“老魚頭”叫聲給喚醒,起床走到窗邊,一頭黃毛的鳳頭鹦鹉正挂在自家枇杷樹樹枝上瞎叫喚。他忙換好衣服下樓。
餘世輔在花園裡澆花,方燕清正把從鄉下買的綠色蔬菜放入冰箱裡。
“怎麼今天回來了?不是說好了後天我去接你們?”餘知崖問。
“老傅,那個傅主任,說今天要回家,我們就讓他順路帶過來,省得你跑一趟。”方燕清走路說話都要比以前慢,但是該操的心還是一點沒放,将一碟清脆的水果黃瓜放到餐桌上,念叨說,“你沒叫趙嫂來打掃?屋子裡亂糟糟的。我和你爸進來時,玄關那裡還扔着紙巾,怎麼都不撿一下?”
紙巾裡裹的是某些液體,大概昨天清理時漏下了。餘知崖這輩子都沒在他媽面前這麼臊過,緊張地問:“哪兒呢?我收拾一下。”
“等你收拾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掃垃圾桶裡。你是不是都沒開窗,我聞着房間裡有點怪味,你爸說沒有。”
一樓客廳幾十平方,有味都散了,大抵是紙巾裡的氣味被他媽聞到,但應該不至于會想到那方面。
餘知崖假裝不想聽唠叨,出了餐廳往門外走,怎麼都有點像是落荒而逃。快到門口時,他回頭說了句:“嚴盛夏在家裡借住幾天,二樓客房裡睡着。”
嚴盛夏一覺睡到中午,醒來想起昨天的事,心裡甜滋滋的,骨碌從床上爬起來,出了客卧門就開始喊:“餘知崖,餘知崖,我決定……”
他還沒喊完,就見方燕清從斜對面主卧裡出來,笑着問:“小夏醒啦?餓不餓?剛好吃中飯了。”餘知崖站在三樓下來的樓梯上,無奈又好笑地看着他。
嚴盛夏那張揚跋扈的氣勢一下子收了回去,雙手交疊,變成衆人眼裡的乖小孩:“阿姨好,不好意思起這麼晚,我先去換個衣服。”一溜煙回了客房。
五分鐘洗漱完出門,餘知崖在樓梯口等着他。嚴盛夏抱怨道:“你怎麼不提醒我阿姨他們今天回來啊?”
“我也不知道他們今天回來,本來是打算你走那天去接他們。我發手機提醒你了,沒看?”
嚴盛夏打開微信才看到餘知崖的提醒,晚了。
“你剛才說決定什麼?”餘知崖問。
嚴盛夏冷靜下來,又不想說了,擡起頭揚着笑:“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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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餘世輔夫婦提早回家,嚴盛夏沒再多呆,第二天就回了萬海。這次是餘知崖送他回去,借口說按往年一樣去給嚴石城送點本地海鮮年貨,順道送嚴小少爺。他父母覺得應該的。
嚴小少爺一半開心一半不開心,坐在副駕駛座上嚼着小魚幹,口齒不清地說:“我都沒住夠!下次還是你來萬海看我好了,就住玖山灣那裡。玖山灣門卡你沒丢吧?我不在的時候記得要幫我看好房子!”
小魚幹嚼着嚼着,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哎哎,我忘了,昨天早上酒店打電話給我,說有副耳機落在客房裡了。算了,送給霍瀾山吧,省得你去拿。”
餘知崖說:“霍瀾山前天晚上已經走了。”
“走了?他去哪裡了?怎麼不和我說一聲?”
你借住到我家也沒和他說一聲,餘知崖心裡哭笑不得。這兩人真是一個比一個自我。
“應該是國外,具體去哪裡不知道。”半夜偷溜着走的,大概是怕霍鼎言查到。臨行前倒是好心給他發了條微信:拜拜.jpg。
嚴盛夏抽了張紙擦手,有點同情地說:“霍瀾山挺可憐的。”
“怎麼可憐了?”
“沒人愛。”
霍瀾山要是在車裡,大概會暴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