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過了上刑般的上藥,江遲遲的手臂被紗布重新纏起,但纏得比虞念慈輕薄整齊,至少看起來不像豬蹄了。
手臂的傷口隻剩微微麻木,江遲遲摸了摸,别别扭扭道謝:“好管用的藥,多謝了。”
“害江靈師睡不着,賠禮道歉也是應該的。”燕無歇收起瓷瓶,“每日換一次藥,不出七日可痊愈。”
賠禮道歉這個梗過不去了是吧!
江遲遲暗暗磨牙,看着被他拿走的瓷瓶,語氣委婉:“其實我自己也能換的,這樣太麻煩你了。”
不知道這句話又戳到了燕無歇哪個心窩子,他神情一下子冷淡下來,淡淡說了句“不麻煩”就消失了。
比貓氣性還大。
江遲遲捉摸不透鬼的心思,氣鼓鼓抄起财福回屋睡覺。
第二天江遲遲起得很早,虞念慈準時來接她上學。上完兩節符篆課,她獨自一人來到了老吳的辦公室外。
大門虛掩着,傳來了老吳略帶火氣的聲音。
“......你可真會給我找事幹,我這忙到腳不沾地!”
電話那頭的人不知說了句什麼,老吳冷笑了一聲:“用不着你教我做事。”
老吳的視線從虛掩的門縫落在江遲遲身上,“遲遲?”
老吳臉色鐵青掐斷了電話,開門拉過江遲遲纏滿繃帶的手,狠狠戳了一下她的腦門。
“兩天不見又給自己弄點傷出來。來得正好,我有新法器給你。”
“嘶,不小心的嘛。”江遲遲捂着腦門,順手将門帶上,“誰又惹你生氣了?”
“收容處弄丢了一隻怨鬼,求我幫忙遮掩過去。”老吳滿臉煩躁擺擺手,“不說這個,你找我有事吧?”
“老吳,有靈師用活人豢養怨鬼。”江遲遲看着老吳抽搐的臉,丢下一個重磅炸彈,“協會裡可能出内鬼了。”
聽江遲遲講述完劉惠的事,老吳坐在辦公椅上掐自己人中。
她看起來好像需要吸氧。
過了一會老吳問:“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就隻有我和念慈、遊宋知道。”
老吳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這件事不能有第五個人知道。”
“給你找的新法器,好好戴着。”老吳給了江遲遲一串彩繩編織的山鬼錢。
山鬼錢沉甸甸的,看起來很有些年頭,刻了許多庇佑平安的符文。
“好的呢,我洗澡都戴着。”江遲遲眨眨眼,将它戴在左手遮擋住了結契的印記。
“先回去吧,這件事水太深,你再查下去很危險。”老吳滿臉凝重和擔憂,“我這邊有了結果再告訴你。”
離開老吳辦公室時,江遲遲忍不住搖頭。
權力有時并不一定讓人愉快,還會讓人暴躁。
她很懷念以前那個還算溫柔的老吳。
放學回來後,江遲遲照例請出紫紅小罐為沈婉念誦靜心咒。
除了從靈協接回來那天,無論江遲遲做什麼,鎖魂瓶一直很安靜。
沈婉拒絕與她交流,也不願意淨化怨氣。
一支安息香燃完,靜心咒也念了一遍,鎖魂瓶靜悄悄的。
江遲遲将瓶子擺到一邊,打開手機某酷熱播的古裝宮鬥劇,然後開始幹飯。
今天是滿口酥香的辣子雞,江遲遲吃得心滿意足。
“臣妾要告發熹貴妃私通......”
遊宋的消息彈了出來,告訴她沈婉未出世的孩子已經被成功渡化,詢問她沈婉的進度。
江遲遲單手敲鍵盤回複:“女鬼姐姐不搭理我。”
等她慢悠悠回完,鎖魂瓶上的銅鈴忽然“叮鈴”作響。
“......沒了?”沈婉不情不願地開口。
一人一鬼因為宮鬥劇電視劇和解了。
江遲遲陪沈婉看了兩集,她時不時會點評兩句,沈婉一開始不搭腔,後面慢慢開始和她讨論劇情。
“女子無論在什麼時候,都舉步維艱。”鎖魂瓶裡傳出略帶嘲諷的聲音。
江遲遲搖了搖鎖魂瓶上的鈴铛,露出笑容:“大人,時代不同啦。我也是女子,不也做了靈師?”
沈婉繼續嘲諷:“差點死在我手裡的靈師?”
“好姐姐,你攻擊性有點強了。”江遲遲狠狠威脅,“明天不看電視劇了。”
鎖魂瓶的鈴铛瘋狂顫動,吵得江遲遲頭暈,她按住鎖魂瓶談判:“看!但是需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說。”非常不情不願的回答。
“你認識燕無歇?”
鎖魂瓶陷入沉默。
過了很久,沈婉才開口:“我認錯了,把他認成了一位故人。”
“好吧。”江遲遲沒有探究這句話的真假,“我能問問春瑤去哪裡了嗎?”
“被我吃了。”這次的回答很幹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