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楠青疑惑反問:“這位老伯,難道您真的不怕進去了,出不來?”
獨釣翁笑道:“滿足好奇心,自然是需要一些代價的。身為妖類,出身便是艱難,強一些的,不過是虎豹蟲兔所化,差一些的,山石草木所化。如在座諸位,能修得人身人形,不知要經曆幾多天災人劫,方才有此一身,實屬不易。”
他這一番話,倒是引起了絕大多數妖怪的共鳴。修行不易,得道艱難,所以明知這五指山下壓的是當年令天地風雲變色的萬妖王,他們也想來試一試,能否摘取他頭上的天靈菇,以助長自己的修為靈力。
獨釣翁又道:“正因修行不易,老朽也不願意見到大家為争一枝天靈菇,弄得死傷無數,同類相殘。今晚便是月圓之夜,天靈菇成熟之時。隻是靈菇不過尋常人手掌大小,我們這老老少少的,有七八百之衆,又如何分得過來?且不說如何分,老朽隻怕靈菇成熟之時,我們這麼多人一哄而上,哄争搶打,怕是連那靈菇的邊都還沒摸到,便被踩成肉泥了。一想到這,老朽就覺得心中痛楚,實在是不忍心哪……”
胡一術冷哼了一聲道:“我還道獨釣翁有何高見,說來說去,不過還是為了今晚成熟的天靈菇罷了。你們不過就是仗着人多勢衆,想以人頭數量來決定分得的靈菇數量多少罷了,卻說得這般冠冕堂皇的。”
這時,又有一個身披鱗甲的妖怪跳了出來:“就是,憑什麼要按人口多少分?按我說,還是要看誰的拳頭硬,誰分的就多一些。”
他身後的妖怪們也舉手呼喝呐喊:“就是,就是,誰厲害,誰分得多!”
獨釣翁伸手往下按按,示意衆妖安靜,先聽他說:“大家且先稍安勿躁,讓我把話說完。我想着,不論是按人口,還是論武力,總歸是有人不服的。如今我看到這位道友的乾坤袋,倒是想出了一個法子。咱們妖界崇武,大家都敬佩那些法力高深,又有膽氣魄力之人,我在此鬥膽提出一個提議,咱們三方陣營,不如每一方都派出一些膽大的勇士來,一撥去采靈菇,一撥則自願進到道友的乾坤袋中。哪方陣營進去乾坤袋的勇士多,一會分靈菇時,便可多分一份。大家覺得如何?”
胡一術冷笑一聲,道:“你這說來說去的,不也還是按人頭來計數麼?再者說了,憑什麼大家夥要聽你的意思行事?你讓我們進那個乾坤袋,可誰知那裡頭究竟是個什麼情況?指不定就是你和那丫頭合謀串通好了,要将我們這些人騙進去打殺了,你們好獨吞天靈菇。”
獨釣翁搖頭道:“胡書生此言差矣!發現這個道友有異的,是你方的人,對她咄咄相逼之人,想看她原形之人,也是你。我隻不過是順水推舟,一則,是想看看這個乾坤袋究竟是如何個玄妙法,二則也是臨時起意,想借她的乾坤袋作個篩選,也好過晚上大家一哄而上,弄得死傷無數。”
胡一術從鼻孔裡噴了一口氣:“在場的哪個不想要天靈菇,就你在這惺惺作态。這丫頭本來就可疑,我質疑她幾句,她倒扯出一大通的話來頂我。什麼洩漏了仙氣,我看就是你擺的局,想引我們中的能戰之人進到袋子裡去,好方便你們一會下手。”
獨釣翁也怒了:“胡書生你莫要血口噴人!說不定這還是你自己擺的局,先是假裝發現異常,對那丫頭連番盤問,哄我們納罕上當,引出那什麼乾坤袋,又引我們為自證清白,自己上勾,進那乾坤袋中去。兵不血刃地就把我們幾個解決了,你可真真的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哪!”
胡一術被他氣得一口氣提不上來,面如濺朱,也不文绉绉地打嘴仗了,直接仰天大吼一聲,現出了原形,竟是一頭渾身雪白的三尾妖狐。那體形比一部重型卡車還要巨大,三條煙囪粗的大尾巴便如三支鐵棍一般,裹挾着萬千雷霆之勢向獨釣翁橫掃而來。
獨釣翁冷笑一聲,身形猛地向上一拔,避開了這千鈞重擊。緊接着在空中一個翻身,化成一隻中型客機大小的白頭翁,雙翅一展足有20多米寬,利爪一伸,便朝着胡一術的狐狸眼狠狠抓去。
胡一術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他擡起前爪朝獨釣翁拍去,兩隻大小磨盤的爪子一合,險險就将白頭翁拍在掌裡。那白頭翁形體雖大,動作卻是靈敏矯健非常,他巨大的翅膀撲扇着忽然猛地一收,從狐狸的爪中瞬間溜脫,叫狐狸拍了個空氣。
狐狸一抓撲空,幹脆張開大嘴朝白頭翁咬去。白頭翁倏地展開翅膀,對着狐狸的臉就是“噼裡啪啦”一頓猛扇。狐狸面上毛長肉厚,這些攻擊對它來說造不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但翅膀刮起的風卻是吹得它眼睛都睜不開。它隻能閉着眼睛,憑本能對着白頭翁的攻擊作出反應,牙爪并用地亂抓亂咬。
白頭翁被狐狸一通王八組合拳也是打得手忙腳亂,一會在這啄一下,一會觑個空又在那抓幾/把,扯得狐毛滿天飛。狐狸也是不甘示弱,東一爪子,西一嘴,咬得白頭翁左躲右藏,不好施展。一狐一鳥可謂是不分上下,除了體型大一點,動靜大一點,厮打起來跟凡間的普通動物沒什麼兩樣,撲撲騰騰,弄得雞飛狗跳的,完全就是憑着生物的本能和野性在打架。
底下看熱鬧的妖怪更是看得起勁,一個個的還呼盧喝雉,搖旗呐喊:
“對,咬它!使勁咬它!”
“獨釣翁你行不行啊?那麼大個翅膀,用力扇他呀!”
“老胡你在撲蝴蝶哪?用爪子撓他啊!”
……